“既然如此,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她的聲音幹淨利落。
蘇閱仰面躺在床上,蘇硯的臉佔據了他的視線。
他嘴唇顫抖:“我我、我不想聽了。”
她的眼睛深邃又冷冽:“你若動了我,便執意要自盡。”
“可如今是我動了你,如何,要我償命嗎。”
蘇閱聽見耳畔咚的一聲,睫毛顫了顫,一把匕首砸在他身側的方枕上。
鋒利的匕首出鞘,寒光抵在蘇硯的心口,他手心發燙,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握住了匕首的把柄。
“你說這是錯的,那你來刺。”蘇硯身體前傾,壓得更近了一些,似乎根本不在意胸前的匕首。
蘇閱的手在發抖,他要將匕首扔出去,蘇硯的一隻手牢牢握住他的手背,又往前推了半寸。
“動手。”
蘇閱看著匕首的刀尖劃破了她最外面的衣裳,呼吸變得急促。
蘇硯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彷彿刀尖威脅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性命。她的瞳孔裡倒映著兄長的輪廓,將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納入眼中。
她簡直像一個嚴刑逼供的審判者,把蘇閱放在了一個被動的位置,去逼迫出自己想得到的供詞。
她精於算計,尤其擅長算計人心。包括算計蘇閱,和自己。
她知道蘇閱會在什麼時候放棄抵抗,終於在刀尖割破皮肉,沾染出一點紅色以後,才聽到了緩慢又顫抖的聲音。
“……你、你沒錯……”
他驚魂未定地看著刀尖。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蘇閱的眼神裡溢滿了不安,直到她松開了自己的手。
他飛快將匕首扔了出去,發出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知道滾去了哪裡。
一點點血珠順著匕首滑落在他的手心裡,蘇閱指尖發抖,但衣襟上沒有染上血跡,那裡只刺破了一個小紅點。
真正受傷的地方,是蘇硯的右臂,藏在袖子下面的傷口再度撕裂。
蘇閱想起來,昨日蘇硯破開水車房之後,他聞到過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是為了救他,強硬破房所致。
他還沒來得及撕開蘇硯的袖子,先被身體落下來的重量壓下去。
犯人交出了供詞,審訊者卻嘆息了一口氣。
蘇硯眯了眯眼睛,低下頭環住了他的雙臂,像抱住一棵大樹一樣。
蘇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木樁,他怕亂動會加重蘇硯的傷。
蘇硯也沒說話,他們之間很少有這麼親近卻安靜的時候,之前裝睡的那次除外。
蘇硯靠近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總是逃避、反抗,所以即使是抱住他,她也會下意識地圈住他的手臂,把他逃避的後路斷掉。
“起來吧……”
“手沒事,停雲處理過了。”蘇硯隔著衣服,好像能聽到他的心聲。
她的頭發蹭到了蘇閱的臉,他有點癢癢的,“是我、我餓了。”
“冷了,我去換一碗。”
蘇硯拍了一下他的腰,走的時候將匕首撿起來,讓下人帶走了。
寧文候的下人都清楚的,公子附近不能出現任何能傷人的東西,她們去收拾屋子,也要將發簪取下來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