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鐘在捱得近,鐘在一低頭就能看到她假裝生氣的臉,眉頭輕皺,嗔多怒少,唇色淡紅,但一點不顯得素,微卷的長發襯在臉側,簡直生動至極。
鐘在不說話,她就仰頭又問,很薄的眼皮輕眨,原本溫和像水的眼神裡此時宛如浮動著一些細小的氣泡,升騰著,到水面又消散,碎碎的跳躍著。
鐘在手腕的血管發緊,他強忍住想摸陳霧圓頭發的沖動,換手拿手機說:“行,我給你發。”
他這樣一說,陳霧圓感覺這個紅包像自己要過來的,就不想要了,別過眼說:“我不要了。”
鐘在略感困惑地嗯了聲。
陳霧圓都懶得說話。
鐘在低頭看手機,忽然說:“我不是想吃糖葫蘆,以前我媽還在的時候,給我買過。”
陳霧圓一愣,霎時間明白剛才鐘在是在看那母子三人。
她極少聽說他的家人,自從遇到鐘在的時候他就是孤身一人。
陳霧圓不知道他說的這個“還在的時候”指的是還在人世,還是還在蘇城,她也沒有問。
鐘在多解釋了一句說:“她去外地了,和她女兒一起。”
他說到這語氣略低,用的詞也是“她女兒”。
半天,陳霧圓輕笑了下說:“挺好的,”她看了眼鐘在手裡的糖葫蘆,說:“你想的話,也可以叫我媽媽。”
“……”
鐘在的手都僵了,被她這句話激的。
她今天穿著一款灰色大衣,卷發散落,睫毛纖長,這句話更像是帶著特殊含義。
無端的,從脖頸到耳邊一片燒灼的熱意。
鐘在揉了下脖頸,頭歪著,警告性地斜睨她說:“你老實點,陳霧圓,我真叫了怕你受不住。”
陳霧圓非常慢的語氣說:“哦。”
“……”
兩人往前走,路過一個餐廳,俊男美女經過,氣質又如此打眼,靠窗的顧客都抬頭看。
餐廳最裡面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指了指窗外:“表哥,你看外面。”
王思遠啃著雞腿抬頭,正好看見陳霧圓和鐘在路過。
王葉南目光盯著陳霧圓過去,說:“越長越漂亮了艹,帶勁。”
王思遠雞骨頭對著王葉南的臉砸過去,雞骨頭砸得生疼,又帶著羞辱,但王葉南沒敢吭聲。
王思遠扯了張紙擦手,嗓子全啞,嗬嗬地笑:“跑外賣的時候看著了,和鐘在搞在一起呢。”
他嘴邊有一排上火的水泡,一笑起來更顯可怖。
本來王葉南是挺盼著王思遠出獄的,畢竟他出獄之後能給自己撐腰,但等到他真出獄的時候,看著王思遠的樣子,王葉南卻覺得莫名發怵。
後來王思遠去工廠上班了他還鬆了一口氣,但沒多久,王思遠就因為和領班打起來被開除了。
這幾天他都在跑外賣打發時間。
王葉南聞言連忙添油加醋地拱火說:“他們倆老早就在一起了!鐘在現在發達了,開了個臺球廳,據說每年賺不少錢,還上了高中,不和兄弟們混了。”
“老流氓的兒子上高中,媽不要爹不親的玩意過上好日子了,”王思遠狠淬了一口,歪嘴陰笑:“不讓我好過,我得給我的老哥哥打個電話,告訴他他兒子攀上高枝了。”
宋傑鋒今天一來就看到了陳霧圓。
他跟在鐘在身邊,以每十秒一次的頻率咳嗽著,咳了五分鐘,鐘在終於轉過頭說:“你有病就滾,再跟得肺病一樣咳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