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開口解釋和詢問什麼,過去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我都這樣生活。
陳霧圓讀了幾句,聲音越來越低,出於意料,鐘在還沒睡。
他似乎是覺得陳霧圓讀的太慢,自己接了後半句。
聲音很淡很冷,如同流水劃過金屬的質感。陳霧圓的手一頓,視線虛焦在他垂在床邊的手上。
他其實挺白的,手是冷色調的一塊,
我用什麼留住你,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
——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1
我實在一無所有,試圖把我的一切展露給你。
包括那些悲哀的,困苦的,脆弱不堪的過往,暴露我的缺點,我最糟糕的一面,我直白又絕望地展示著自我,那個蜷縮在過去真實又糟糕的我。
你是我不幸和大幸,純真而無窮盡1,我義無反顧的向你剖白自己,好的,壞的,卑微熱切,希望你接納,希望你看見真實的我也能留下,給我同情或者憐憫,愛我傷疤愛我的驕傲。
愛,全部的我。
我絕望而熱切地想得到你的愛,奮不顧身。
室內靜了一會,陳霧圓的目光好半天才聚焦。
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掌上筋絡蔓延散開,牢牢地牽住各個節掌骨。
青色的脈絡交錯著,像黑筆無意識地在白紙上劃的亂線。
鐘在翻了個身,背朝著她,說:“睡了。”
陳霧圓也合上書點頭回應,“行,你睡吧。”
他睡了沒一會,外面有人狂摁門鈴,陳霧圓聽見門鈴的那一刻就站起來,但鐘在的動作比她更快,他直接從床上坐起來說:“你坐著,我去開。”
他起床也沒任何別的動作,不管是摁眉心還是揉臉都沒,似乎是剛睜眼人就清醒了。
鐘在起身去開門,外面是宋傑鋒,老遠聽到他說話:“鐘哥,今天我在你這睡!”
宋傑鋒大半夜和家裡吵架,吵的天翻地覆,氣得他媽說要把他趕出來,宋傑鋒當場十分有骨氣地表示,行,走就走,然後就過來投靠鐘在。
他以前也沒少在鐘在的店裡睡,反正多拉一張折疊床的事情,他又不挑。
鐘在習慣了,“嗯”了一聲。
宋傑鋒熟輕熟路的想開休息室的門,手剛捱上門把手,鐘在“嘖”了一聲:“你什麼素質,開門之前不敲門?”
宋傑鋒:“……”
“這就我們兩個人我敲什麼門?”宋傑鋒一臉“你有病吧”的表情:“我之前來的時候也從來沒敲過門,敲門給鬼聽啊?!”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鐘在說:“裡面有人,滾去旁邊睡。”
“……”
“誰在?”
宋傑鋒好奇了,這深更半夜,又不做生意,還有誰能來?
他視線往鐘在身上轉了一圈,注意到他衣領處有根長發。
今天鐘在難得穿了件灰白色的外套,灰白布料的映襯下,這點別樣的顏色格外突出,
這個位置,這個時間點。
我艹,該不會是鐘哥揹著他談女朋友了吧?
經過上次和陳霧圓的交談,宋傑鋒自動排除和她的這個可能,但還是想起她了,又激動又有點遺憾:“你談女朋友了?那我是不是該走?
“但上次你那個老同學怎麼辦,你這麼快就忘了人家??!”
宋傑鋒比了個大拇指,說:“嫂子在裡面?你太絕情了哥,嫂子長什麼樣,有沒有前嫂子好看?”
鐘在今天感冒,心裡本來就不怎麼暢快,一聽他這一連串不著調的話更煩,連解釋也沒,眉頭一皺,說:“嘴閉上,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