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聞言,越瑛對著霎時間有些慌亂的李雪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往竹叢更深處,步道上的人發現不到的地方躡手躡腳挪去。
這女人怎麼總是陰魂不散的。越瑛咬牙切齒地想。
但她總不能暴露自己正在明目張膽地違反校規,於是唯有犧牲下李雪徽了。
陸靈蘭看到李雪徽手裡正捧著東西,再走近了幾步問道:“這是什麼啊?”
“這,這是……”李雪徽一邊卡殼一邊不住地往越瑛這邊瞥。好在有竹叢遮擋,成功讓陸靈蘭誤會成了另一個意思:“這是在裡面撿的?一隻死掉的鳥?”
“陸老師,我就是飯後來散步,看到這個鳥死得挺奇怪的。”他恐怕這時也看到了豎立的警示牌,立刻補充了一句,“我沒有翻越圍欄,就是在路邊撿到的!”
真沒做壞人的天賦,這叫此地無銀,乖寶寶。越瑛心裡嘆息道。
幸而陸靈蘭並沒有糾結這個點,反而對李雪徽的另一句話産生了興趣:“死得奇怪?這怎麼說?”
雖然被枝葉阻礙了視線無法看到陸靈蘭的神色,但越瑛就是覺得她問出的這個問題並不止是因為好奇心,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情緒。
“就是,”他哪知道有什麼奇怪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瞎編,“感覺不像是正常死亡,這個季節又是流行病季,如果是禽流感的話可能影響很大,我就想帶回去研究研究……”
“如果真是病死的,你這樣把直接屍體帶回去對人對己不都更危險嗎?”陸靈蘭語帶勸誡,仍是一派的溫柔可親,“你的想法我理解,但還是快扔了吧。”
話說到這,李雪徽也不好硬扛了。只聽“簌啦”一聲,有東西被拋在樹叢中。不過也算他有急智,鳥屍的落點在遠離越瑛藏身之處的另一個方向上。
“對了,李同學,老師剛好有個事情想問問你,就是你們班的英語課代表.......”陸靈蘭轉了個新的話題,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將李雪徽帶走了。
人聲漸遠,這片區域終於歸於平靜。越瑛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從樹叢裡冒頭出來。她去到剛才鳥屍落下的地方將其重新拾起,剛想從圍欄處翻出來一半,附近又傳來新的聲響。
“哎喲,你幹嘛!”
一句猝不及防的嗔問嚇得越瑛心髒都快蹦到嗓子眼,手腳都亂了套,這回可再沒有多一個李雪徽從天而降搭救她了,於是她只能從欄杆上翻滾著栽了下去,並重重地跌在地面上。
“嘶~~”摔個七葷八素的越瑛不自覺地揉著疼痛不已的背脊。這時她才發現手上早就空空如也,原來鳥屍在剛才混亂的情況下被遠遠甩飛了出去,落回到樹叢之中。
而經過接連兩次的沖擊,這具腐壞已久的遺骸不堪重負,散架成了一地的碎骨。
驚魂未定的越瑛也不敢多看,趕緊忍痛拍著周身的塵土,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可當她站定的時候才發現,來人並不是去而複返的陸靈蘭,甚至這高聲的責問都與自己毫無關系——一對高一的野鴛鴦趁著暮色四合來湖邊偷偷約會,兩人打情罵俏正起勁時,手癢的男生扯了一把女生的馬尾辮,於是惹得女生一聲嬌嗔。
看到自己辛苦尋找到的線索就這麼陰差陽錯地摔成零件,越瑛簡直都要懷疑這連坑她兩次的欄杆是不是受到過什麼詛咒了。
眼看飯點過去,來這裡散步消食的學生越來越多,越瑛即便再想做些什麼也不好弄了。
她手上沒有照明的工具,只能等明天白天再來回收,越瑛想。她怨念地瞪了一眼那對仍無知無覺的小情侶,然後一瘸一拐地離開。
然而第二天,當她一大早再次回到“案發地點”的時候,卻發現昨天自己清楚記得散了一地骨頭的地方如今幹幹淨淨的,連一片渣滓都沒有留下。
就像這片土地一夜之間長出血盆大口,吞噬了這只鳥留在世上最後的痕跡。
越瑛心裡懊惱萬分。早知如此,昨天就是現場來了一萬人,她都會頂著風頭把鳥屍收撿起來。
差之毫釐,謬之千裡,悔之晚矣。
與直接線索失之交臂的她,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她還會有如此運氣,能發掘出新的資訊嗎?
越瑛望著被微風吹皺了的湖面,一籌莫展。
站在她身旁的李雪徽看見她的神色見她前一天受而歸來,小同桌今天說什麼都要陪她來),雖然不明就裡,但他很知道怎麼樣將她從這種低落的情緒中帶出來。
“你知道陸老師昨天跟我說什麼了嗎?”
果然,一提到陸靈蘭,越瑛的注意力就被牽扯走了。
“說什麼?”
“她雖然問了我一大堆最近學習壓力怎麼樣,在英語複習上有沒有什麼建議之類的問題,但實際上還還是最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對那隻鳥感興趣。”
越瑛嘲諷地笑了一下:“果然。”她又反應過來,略顯緊張地問李雪徽,“那你怎麼說。”
“還是之前那個說法唄,說多了說順了,也就成真了。”李雪徽報以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