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擺出一副神棍的樣子,繼續嘰嘰喳喳:“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體質極佳,一看就是獲紫藤獎的料!”
淩寒的拇指輕輕摩挲過紫藤花上的每一道被方路刻下的紋理,心中只覺得有股熱血在沸騰——
紫藤獎……那是他跟方路之間定下的“約定”,雖然是他單方面一廂情願的,雖然他現在對心裡那個原裝方路沒有了那方面的意思,但他不是一個食言而肥的人。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筆淺淺的、但足以讓重生後的方路感覺神魂顛倒的笑容,朝他家路路深深地看了眼:“好。”
方路如獲重釋地笑了:還好,這鍋雞湯沒餿,還能讓他家那位冷麵王心軟下來。
既然都定下小目標了,就不能只靠著那個目標過活,得拿出點兒實際行動來。
“寒哥,為節約時間,咱們今晚就在酒店點餐了啊……這樣咱對戲的時間就能長一點兒。”方路開始計劃今晚的安排。
對於淩寒,刨去私人感情,從一個專業演員的角度來講,方路是真心覺得他是一個可塑之才的,首先氣質、形象擺在那裡,再加上敬業、三觀正,而且骨子裡有種“戲魂”——就是他對於角色的揣摩是很到位的,用心在融入角色、在“共情”——只是因為沒系統學過表演所以不知道如何表現出來讓大家看到,且極有可能淩寒本人也沒發現。
所以,方路願意幫淩寒一把,也願意成為他一個人的伯樂。
淩寒完全服從安排:“好。”
為了了解淩寒扮演的男二的人設,方路先是拿著淩寒的劇本粗略看了眼,然後又針對性地仔細研究了今天下午被導演罵的那場戲,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好的,我們開始吧!我來演女主……”
說到這裡,方路突然“嗤”地笑出了聲音:“哥,我發現每次咱對戲,我都是演你的‘愛人’啊!誒,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演兄弟情的時候不需要我,一演情深深雨濛濛就想起我了!”
淩寒:“……”
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是一場女主受傷、男二從天而降英雄救美的經典橋段,男二是一個特別冷漠霸道的人,但是在面對女主的時候又極其溫柔,這種反差萌其實很戳人的心窩子。
兩人擺好pose後開始了劇本上的對話,這場戲於淩寒來說,最主要的就是要蘇,要表現出那種霸道溫柔小狼狗的特性。
但是……淩寒全程冷漠臉。
方路:“……”
難怪導演會那麼生氣。
他開始引導淩寒:“哥,你現在很愛很愛我,你看我的眼神要跟別人不一樣的,你擺出一副冷漠臉,會讓我覺得你不是愛我,而是在向我討債。”
淩寒:“……”
最終在兩人的努力下,這場戲算是過了。淩寒問道:“路路,其實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教我的時候,多是引導我去入戲,而不是教我技巧性的東西,為什麼?”
對於工科生來說,演技是一門“技能”,跟碼程式碼是一樣的。該哭的時候怎麼哭、該狂的時候怎麼狂都是有技巧的,好比套公式,但方路教給他的,卻是如何“入戲”。
“入戲”就很抽象了,它是一個憑感覺的東西,就像寫文章一樣,偏文科,淩寒一時之間很難把控,而工科頭腦發達的他對這種抽象的文科思維,也是相當的陌生。
方路道:“寒哥,你不是表演科班出身,沒有系統地受過表演教育,所以不能公式化‘演技’這個東西。而且我認為,演技是活的,它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種刻板的東西,它生動又抽象,想要演好一個角色,就要去深刻地瞭解這個角色的平生,哪怕是一個跑龍套的角色,你也應該想好他的人設,那麼哪怕上場只有兩句臺詞,這個角色也是活的。這就是在揣摩基礎上的‘共情’,是有靈魂的表演。”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是一個特別容易被引導的人,你跟任知初對戲的時候,因為有他的引導,你入戲很快,但是跟女主搭戲的時候,沒有了她的刻意牽引,你就只能死板地演繹,一演就演成了真實的自己——一個面癱。”
面癱。
淩寒:“……”
方路總結道:“所以你很適合這種‘共情’的表演方式……不過,這種表演方式有一個缺點,就是出戲很慢。但這個不用擔心,以後演多了,越來越淡定了出戲就會很快的。”
淩寒:“那入戲……”
方路打了個響指:“對,入戲會慢,這是必然的。不過你也不要擔心,隨著你演戲經驗的積累,你會在無數次的‘共情’中體會到‘演技’這種東西,以後就會用這種自身探究出的‘演技’來演戲,這就是‘戲感’了。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最終達到無師自通的境界。”
“這就是‘共情’和‘公式化’演技之間的區別。前者是先用心感悟角色再自身提煉演技,後者是僵硬地接收了‘演技’這種東西,再應用到演戲中,至於這公式化的東西套用在真實場景裡會打多少折扣,就不好說了。所以,這兩種方法的因果關系正好顛倒。”
淩寒聽完方路的長篇大論,只覺得有些……暈,比抓了一百個程式碼bug還累。
兩人在過完這場戲後,又提前預習了後面的四場戲,這才擠上了不足一米五寬的床。
夜裡,淩寒把燈全關了,他因為一大早就要拍戲所以要早點休息,整個房間只有方路的手機那一個光源……他還在刷網頁。
方路坐著的時候有些不老實——屁股微微歪著,而這床對於兩個長腿帥哥來說確實有些擁擠了,所以抬起來的那邊屁股總是有意無意地擦到了淩寒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