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嗎?
“哥……?”陳泊秋咳了許久,喉嚨很疼,哪怕說出來一個字也是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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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陸宗停抱著他,將自己半張臉埋在他柔軟的頭發裡,聲音幹啞,帶著狂奔後淩亂不堪的氣息。
林止聿死後,他第一次聽到陳泊秋喊哥哥。
他的聲音裡是沒有情緒的,但從他千瘡百孔的嗓子裡斷斷續續擠出來,每一個音節聽著都很痛。
“……”陳泊秋身體僵住了,連呼吸都沒有起伏一般,冷冰冰的身體一動也不動。
陸宗停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不知所謂地強笑了一下,啞聲道:“你也會想他。”
陳泊秋喊林止聿時,細想起來跟他在基地喊的上校有幾分相似,就像是山窮水盡之人,再等不到柳暗花明,只是想在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中尋求一點寄託。因為他只是那麼喚了一兩聲,別的什麼也沒有說。
陳泊秋聽到他那句話,終於有了些反應,卻是顫慄起來,含糊地喊他上校。
“我再撿些,就回去了……”他吃力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剜著他的喉嚨一般,帶著嘶啞的血氣,“不、耽誤……”
陸宗停聽他斷斷續續地說這些話,明明聽起來人是沒有什麼力氣了,卻一直牢牢地把撿來的清泠木抱在懷裡。
他心髒提到嗓子眼,一路狂奔到這找到陳泊秋,仍舊是撐脹著疼著懸著,落不回原來的地方,有種莫名的沖動在裡面一陣一陣地竄動著,越來越強烈,終於是等不到陳泊秋把話說完,就俯下身吻住了他蒼白幹裂的嘴唇。
他咳過血,嘴唇上也有很多因為幹涸而開裂的細小傷口,照理來說應該是有著很強烈的血腥味的,但並沒有。陳泊秋身上最重的,永遠是那股清冽的藥香味,但這次除了藥香,還有種不知因何而産生的溫柔清淺的甜香味在緩慢地逸出,像他以前用過的奶香皂。
這種味道令人著迷,陸宗停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在做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去加深這個吻。
他們在沒有黎明的黑夜裡親吻,身邊是腐朽凋敝的大地,頭頂是空洞死寂的天空。
陳泊秋並不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只是因為是陸宗停在做,他就沒有掙紮反抗,但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只是在感到缺氧脫力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去扶住身邊的什麼東西。
懷裡的清泠木脫手落下,他著急起來,想要去撿,卻被陸宗停圈住了腰,動彈不得。
他漸漸透不過氣了,陸宗停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停止了親吻,卻依舊將他擁在懷裡。
陳泊秋喘息著,幾乎站立不住,但陸宗停一直抱著他,看著親吻過後他淩亂地呼吸著,臉色依舊蒼白,眼角卻一片濕潤潮紅,茫然遲鈍的樣子。
陸宗停低喘著,嘴唇因為剛才的親吻廝磨而濕潤一片,口舌卻幹燥灼熱,在狂亂的心跳和思緒中,居然剋制不住地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你怎麼有一股奶香味……”
陳泊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陸宗停被他這個空洞茫然的眼神看了一會兒,就像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終於回過神來自己剛剛一時沖動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尷尬而侷促地吞了吞口水,聲音幹啞發澀:“可能我那個……該打抑制劑了。”
陳泊秋依舊是不太明白陸宗停這一番言行,因為在以往陸宗停faqing期慾望再怎麼強烈,也從來沒有做出親吻這樣的舉動,但陸宗停提到了這一點,他就抬起頭看著他,輕聲道:“要做嗎?”
“……”陸宗停不著痕跡地深呼吸了一大口,壓下自己小腹攛掇起來的火,苦得他冒了一腦門汗的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有人面無表情語氣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還能整得他跟火上澆油似的?
“不、不做,”陸宗停抹了把汗,磕巴了,“你……沒事了?好像不咳了。”
肺裡的雜音也好像聽不見了。
陳泊秋點頭。
陸宗停這才覺得踏實起來,籲了一口氣道:“以後別這樣亂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