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不在身邊,這個年對於太夫人來說是最難過的,再熱鬧她也覺得缺點兒什麼。以往年年都有傅恆相伴,如今兒子大了,要為皇上效力,往後怕是聚少離多啊!
福靈安也時常追問,“額娘,阿瑪何時能歸來?”
撫了撫他的小發辮,瑜真笑應道:“你阿瑪在外地做官,今年回不來,等過完年,娘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好啊好啊!”有了盼頭,福靈安歡喜不已,拉著妹妹去玩耍。瑜真也是迫不及待的盼望著,冬雪消,春花開,山水無阻礙,帶她入君懷。
乾隆九年,二月二十五,辛苦懷胎的彤芸又誕下一子名恆瑞,接連得子的薩喇善甭提多開懷,大擺宴席,宴請賓客。
孩子滿月是三月二十五,瑜真等不到那一天,只因傅恆寫了幾封信,催她前往太原。她便在三月初的一日,提前來送賀禮,也算跟彤芸道別,隨後在三月初六正式啟程,在梁橋和關定北等人護送之下,瑜真帶著一雙兒女,自京城趕往太原。
關定北是瑜真舅父家的兒子,算是她的表弟,三年前,自襄陽跟著傅恆到京城,在宮中做了幾年侍衛,如今傅恆在信中說,太原那邊正好有空缺的職位,於是請旨將他調過來歷練,順便隨著瑜真一道過來。
一路上,梁橋悶悶不樂,神情凝重,中途休息時,瑜真問起他所為何事,梁橋感念於九夫人對他們一家人的恩德,也就沒隱瞞,如實告知。
原來他一直不希望桃枝再要孩子,但桃枝總覺得不生個兒子便是虧欠,於是在某天晚上灌醉他,梁橋稀裡糊塗,沒控制好,結果桃枝又有了身孕,臨走時,已有兩個月。
“不知她這一胎能否熬過,我又不能在她身邊陪著,著實擔憂。”
原是為這個,“那你為何不早說,我就不讓你去太原,留在京城,也好有個照應。”
他也是被蒙在鼓裡,“她一直沒告訴我,我醉後也忘了此事,直至臨走前兩天,她吃完飯作嘔,我請來大夫,才發現她有了身孕,但行程已定,一切已經安排就緒,再臨時換人太麻煩,桃枝便不許我請辭,堅持讓我按原計劃護送您去太原。”
如今已到半路,無法再折返,只能繼續前行,瑜真向他許諾,等到了太原,不再讓他留下任職,他可先行回京,也好回去照顧桃枝。
感激不盡的梁橋道謝連連。如今在他眼裡,有沒有兒子不重要,桃枝能否安然才是最令他擔憂的,倘若得到了兒子,失去了桃枝,那麼他獨自帶著孩子又有什麼意義?
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瑜真一行人終於到得太原。入得巡撫衙門,為了給傅恆一個驚喜,她沒讓人通報,徑直去往書房找他。
然而才近書房,她便聽見裡頭有一把嬌柔的女聲輕喚著,“恆哥哥,嘗嘗我泡的茶如何?”
第257
恆哥哥?這……如此親熱的稱呼,連瑜真聽著都頭皮發麻,傅恆就沒什麼感覺麼?他居然還應了,“稍等,等我看完這張公文。”
看來他已經認可這個稱謂,並沒有什麼不適,能叫他哥哥的會是誰?太原也有他的親戚,表妹麼?
正思量著,一聲“夫人”拉回了她的思緒,“夫人您可來了!主子等得望穿秋水呢!”
才辦完事兒回來的海豐笑呵呵相迎。裡頭的傅恆聽見動靜,這才曉得外頭有人,忙起身出來,一看見朝思暮想的熟悉面容,他已是喜不自禁笑來迎,
“真兒,你可算是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稟一聲,我好去接你。”
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在聽到那聲“恆哥哥”之後,全部被氣結的情緒消散,瑜真再沒心思與他敘舊,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透著絲絲淡漠,“怕打擾九爺辦公呢!”
一聽這陰陽怪氣的稱呼,傅恆便知她在置氣,瞧了瞧屋裡頭,小聲與她道著,“萬莫誤會,回頭我跟你解釋。”
正說著,門口又有動靜,但見一位梳著雙辮的俏麗女子扶著門框探了探頭,目光大膽的打量著瑜真,疑惑近前,拉著傅恆的的臂膀詢問,“恆哥哥,這位大姐是誰啊?”
若換作平時,旁人喚她為大姐,瑜真只當是尊稱,並不介意,可這個姑娘,與傅恆如此親密,又這般稱呼她,瑜真只覺自己老了許多!她今年都二十四了,這姑娘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果然是老了麼?
盡管傅恆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臂,走近瑜真,攬住她肩,與那姑娘介紹,說她是他的夫人,瑜真也心裡不痛快,更讓人氣結的是,那姑娘竟然驚訝的問了句,
“咦?我可是聽聞,恆哥哥的夫人是隻母老虎哎!還以為又兇又醜,原來挺漂亮的。”
這話到底是誇人還是損人?她的名聲都傳到太原來了麼?一開始瑜真就對她印象不好,以致於不論她說什麼,瑜真聽來都覺得別扭,不是滋味,傅恆更是吃了一驚,幹咳一聲,又不好訓人,笑著周旋道:
“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我夫人可是最善解人意的女人。”
“那我呢?恆哥哥,我是怎樣的?”小姑娘小手交握著,喜滋滋羞答答的問著傅恆,模樣天真又無邪,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充滿了期待,看得他甚是為難,
“呃……你是……活潑可愛。”
心頭微堵的瑜真再不願待下去,聽他們在這兒打情罵俏!只道困了想休息,傅恆立即讓人帶她去寢房歇息,附耳小聲道了句,
“你先回房,打發了她我便過去陪你。”
“不需要,我又不是小姑娘,喜歡讓人陪!九爺忙著便是。”冷聲回罷,瑜真轉身離開。
那姑娘莫名其妙,“我怎麼覺得你的夫人好像不喜歡我啊!我也沒說她什麼罷?傳言的確說她不好啊,但我也誇她漂亮了的,雖然沒有我年輕,但很有韻味是真的。”
沒事兒提什麼年齡呢?女人都很在意,傅恆忍不住道了句,“我與她同歲,我也二十四了,沒有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