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兒的言外之意,菱蘿聽得出來,卻不怎麼相信,“夫人她心地善良,與旁人不同,對我一直很照顧。”
“之前的確待您很好,經常送這個送那個,久而久之,您對她也就沒了防備之心,她說什麼你都信,才會吃那薏仁。”
菱蘿時常受著彤芸的恩惠,總覺得她待人十分真誠,“她只是提了一提,還不是我自己怕留斑痕,才經常讓人煮薏仁粥,怪不到她頭上。”
“反正奴婢是不相信她會真心待您好,正室大都看不慣妾室,何況您又比她先有孩子……”
芬兒還想再說,卻被菱蘿打斷,她的眸眼,雖是閃過一絲猶疑,但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
“好了,莫再議論此事,我曉得你是關心我,才會胡亂猜測,但我相信,夫人她不會故意害我,折騰一天,你們也累了,下去休息罷,有事我會喚你。”
好意提醒,主子卻是不信,芬兒堵得難受,嘟著嘴咬了咬牙,只能默默告退,由另一個丫鬟伺候她喝藥。
菱蘿心中雖不是滋味,但還是認為彤芸是個好人,她若真不待見這孩子,世子那麼寵她,只消她一句話,菱蘿也就不可能繼續待在府上,但是她並沒有。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菱蘿不願因為丫鬟的幾句話,就對彤芸有偏見。
如她所料,第二天清晨,彤芸就來看她,倍加關切,“昨日就想過來,不過你太累了,昏睡過去,我也就沒打擾。”
“多謝姐姐關懷,睡一宿好多了。”
怕她介懷,彤芸主動提起,“薏仁的事……”
握住她的手,菱蘿笑笑,算是打住了,“此事我聽人說起過,過耳不入心,只是我自己沒把握好,才會導致早産,與姐姐無關,我不會聽信旁人的讒言,影響我們的感情。”
“真的麼?”彤芸頓時鬆了一口氣,“我還怕你會對我心生芥蒂,就此疏離呢!”
搖了搖頭,菱蘿活得很明白,“其實我很清楚,老夫人時常送來補品,也不是抬舉我,而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真正關心我的,只有你,那會子情況危急,我一直強調保孩子,穩婆還勸我不要放棄,要堅持,說你要求保大人。
我就知道,老夫人只在乎孩子好歹,而你在乎的,是我是否活著。”說著菱蘿已然落淚,
“我出身卑賤,原先學舞時,她們都愛勾心鬥角,我跳的比她們好,她們就在暗地裡給我使絆子,後來有了心儀之人,本想嫁給他,他一邊對我表愛意,一邊又退縮不前,說家人嫌棄我的身份,
偏偏世子那晚喝醉,錯把我當成了你,陰差陽錯的有了孕,那個樂師就更不願娶我。
後來老夫人知道孩子的存在,硬要將我接入府中,我為了保住孩子,只能聽從她的安排。世子心中無我,我也不奢望什麼,只想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唯一令我驚喜的就是你,
真心待我好,把我當朋友的,只有你,所以我堅信,你不可能有意害我,薏仁的事,只是意外,我不會無端的怪責於你。”
不需她解釋,便能得信任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彤芸很慶幸,菱蘿是個明事理的女人,沒有胡亂怪罪。
話說得太多,菱蘿只覺喘不過氣,咳了幾聲便漲紅了臉。趕巧大夫過來探詢病情,當下沒說什麼,只囑咐她好生靜養。
但彤芸總覺得大夫有隱瞞,隨他出去後,大夫才說了實情,只道她虧損嚴重,能不能撐到孩子滿月都是問題。
彤芸聞言,心驚肉跳,囑託大夫一定要想辦法救治菱蘿,“需要什麼藥材,銀子不是問題,你盡管列出來,若是外頭沒有,我就入宮去太醫院找尋,
她的孩子才出生,可不能沒有母親啊!”
“老夫定會盡力而為,但夫人也要做好準備,但看天意。”
明知大夫不是神仙,彤芸也不好強求什麼,但又顧及菱蘿的感受,於是強裝笑臉回去,然而菱蘿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問她大夫怎麼說,
“可是病情嚴重?”
“只是休養需時日罷了,大夫說,旁人坐月子,一般需要四十日左右便可恢複,而你……最低得三個月,”彤芸是想著,人有了盼頭,才有希望,便給她一個念想,興許就好了呢!
回去的路上,彤芸越想越覺得她可憐,一見薩喇善,便央著讓他去看望菱蘿,奈何薩喇善拒絕得幹脆利落,
“不去。我又不關心她,何必假裝?”
“至少讓她心裡有個慰藉罷!”
“雖然你夫君我英俊倜儻,但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也許她心中人並不是我呢?我去了她也不會開心。”
他不願做的事,便有的是法子拒絕,藉口多到她無法反駁,“不願去便罷,那你給孩子起個名字總可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