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柔一聽“翠枝”這個名字,就想起自己和白睢說話時,總是被這丫頭偷聽。不僅如此,這丫頭還是個壞心眼兒,沒少暗地裡給她使絆子氣她。老早想要整治這個翠枝,卻苦於丞相面子擺在那裡總找不到機會下手,而今自己不過是個瘋子,瘋子動手打人可不需要理由。
此時,她面前已陸續擺了早膳,宮女們好生伺候著,生怕她又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要求什麼的,她倒是沒提,等翠枝一上前來,卻猛然將兩手一掀掀翻了桌子,碗筷飯菜嘩啦啦倒了一地。
“就是你!就是你偷了我的算盤……你還給我,你還給我!”瞪著一雙眼睛氣呼呼地沖著翠枝就撲上去了……
白睢在朝上宣佈要休養一段時日,將朝政交由丞相處理,隨後便退了朝。還在回去的半路上,他竟然聽說苗小柔跟人打了一架。
火急火燎趕回去,直奔苗小柔的房間。
某個“瘋婆子”正關著房門,頂著個雞窩頭,一個人坐在桌邊嗑瓜子,見他來了,眯著眼睛嘿嘿笑,嚇得白睢以為見了個真的瘋婆子。
“這麼早下朝了?過來,奶奶請你吃瓜子。”
聽她說話,還是正常的。
他在旁邊坐下,想抓顆瓜子磕,沒忍住卻先幫她將礙眼的發絲撩到耳後:“聽說了你戰績輝煌,抓了別人一個大花臉,頭發扯落一地,還從翠枝身上弄出串佛珠來,揪出她欺上瞞下偷盜財物?”
說起這個,她心裡就爽得開花,激動得眼睛裡彷彿有星星:“那是,問過賢妃了,有罪無誤,現在人關在黑屋子裡等你發落。”
她語調輕快,一聽就知道開心極了。
白睢素來看見的苗小柔都是又成熟又賢惠的,今兒突然發現她竟然也有小姑娘的一面,可愛得冒鼻涕泡,一時心底蕩漾起層層漣漪,望著她那張粉嫩的臉蛋發起呆來。
難得放肆一把的苗小柔還在激動中,開心地說著自己今天都幹了些啥好事,一邊講著,一邊剝瓜子,剝的瓜子仁全丟到小碟子裡。
“哈哈哈……她的碧玉簪子磕在地上咔嚓就碎了,我估計她的心也碎了。”
白睢點頭,是的是的,碎了碎了。
“她也是夠大膽的,居然還敢反抗。怎麼著我也是主子,她橫著走慣了真當自己是螃蟹了。”
白睢又點頭,嗯嗯嗯,是螃蟹是螃蟹。
“你吃啊,給你剝的。”苗小柔把那小碟瓜子仁兒推到他面前,繼續自豪地講著她今天的收獲,“她一反抗,我心裡更來氣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狠勁兒,一把就抓下她一股頭發……嘖,現在想想自己好像做的過了。”
白睢心不在焉聽著,把小碟子裡的瓜子仁兒倒出來吃掉。咬了幾口才發覺,她似乎總是這樣愛照顧她的乖孫,剝了一堆瓜子自己沒吃,全給他了。而他每次都吃得心安理得,從來沒過問過她指甲剝得疼不疼。
那……如果他和林恆同時坐在她面前,這碟瓜子她會給誰。
白睢冒出這一股子念頭,很快便又壓了下去。情敵是次要的,讓她每天都這樣開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白睢:“那後來呢?”
苗小柔把碟子拿過來,繼續剝瓜子:“後來你知道呀,我把她臉撓了,撓了個大花臉,哈哈哈……不過她也把我脖子撓了。”
還有這事?白睢那臉立即拉下去:“哪兒,我看看。”
“不嚴重,有點兒破皮罷了。”她撩開自己瀑布一樣的長發,露出脖子上的紅痕,還是一臉笑嘻嘻的,“喏,這裡,有一點點痛。”
少年趕緊湊到跟前仔細瞅了瞅,見確實不嚴重才放了心:“我給你吹吹?”
“好啊。”
他靠近,埋下頭輕輕吹了吹她的傷口。
苗小柔被他吹得癢癢的,沒忍住打了個激靈,不過是被他的氣息吹了兩下,臉頰不由飛上一層紅暈。心中一慌亂,便打了退堂鼓:“算了算了別吹了,好癢!”
白睢卻哪裡肯,溫香軟玉近在咫尺,再下去兩寸就能“不小心”親到這嬌嫩的肌膚了。心髒猛然怦怦直跳,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說親下去親下去,不親白不親;一個說要親就要正大光明地親,偷偷佔便宜算什麼英雄好漢。
苗小柔覺得自己大抵做了個錯誤的決定,竟然一說高興就容易沒腦子,竟輕易讓他給自己吹傷口。捱得那麼近,只要稍稍扭動腦袋,就能貼到一起,她緊張得連該怎麼呼吸都忘記了。
“不疼了,你不要吹了。”
“等一下,發紅了,我再瞅瞅。”
苗小柔忍不住了,往旁邊閃躲開,慌忙把白睢朝門口推:“出去出去,我想更衣。”就這麼使出渾身力氣,一路把白三歲推到門外,哐當關上門。
呼——
臉是不是很紅?她背抵在門上,慌得不停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