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懵。
楚姮冷笑一聲,鑽入這寬敞的馬車,讓浣月放下簾子,不再搭理他。
此去行宮,須得一天一夜。
楚姮和寧闕分坐兩轎,宇文弈又不能在旁隨侍,楚姮實在找不到人說話,正無聊的掀開轎簾,就看見陳俞安那張極其討厭的臉。
他正在跟一年輕男子說話,那男子穿著花裡胡哨,轉過臉來,卻讓楚姮驚了一下。
“盧飛星?”
正在給楚姮剝瓜子兒的濯碧和浣月抬起頭。
四個宮女輪班伺候楚姮,這會兒溪暮和洗星在轎子外頭。
楚姮回宮後,便給濯碧溪暮講過了自己冒充縣令夫人的來龍去脈,也包括講述過那李四娘和盧飛星私奔的事。因此,濯碧好奇的伸長脖子,看了眼盧飛星,有些驚訝的問:“公主,便是他將李四娘拐走的?”
“嗯,嘴巴可會哄人了。”
楚姮嗤了一聲。
浣月將剝好的瓜子仁兒遞給楚姮,這時也插言道:“這盧飛星也是臭名昭著,奴婢久居後宮,都知道他這人風流成性,曾經還妄圖引誘宮女。”
浣月也是個好八卦的,她想了想,又說:“對了,公主你才回宮不久,怕是不知,這盧飛星前些日子暴打他的外室,打的可狠了。”
“外室?”楚姮心頭一跳,“是叫李四娘麼?”
浣月搖搖頭:“奴婢不知。盧飛星外室很多,不過聽說他所打的那外室,住在西衚衕,以前是雲州人,年紀看起來有二十七八。”
楚姮心下已經確定,這被盧飛星所打的正是李四娘。
她略一猶豫,又問:“可知盧飛星為何打他外室?”
浣月沒想到楚姮會對一個外臣兒子的家事感興趣,有些後悔當時沒有仔細聽這八卦。她想了想,才又說:“聽聞那外室偷了他東西,但具體發生什麼,奴婢也不知道了。”
楚姮一粒一粒的吃著瓜子,卻如同嚼蠟。
她已經回宮了,李四娘之死,與她何關?且藺伯欽也入職京中,他也不會再為此事勞神了吧……
次日天明,行宮已至。
這裡地處京郊,擁一方浮蘭溫泉,後山有獐子雉雞,可作春獵。
整個行宮已事先清掃的幹幹淨淨,宮中花鳥相映,靜香細細。
皇室居宮苑最深處,隨行王公大臣便住在外邊廂房,禁軍在行宮為安營駐紮,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不過這些對於楚姮來說,都與她無關。
春獵也好,遊玩也罷,她都閉門不出,只為了盡少與陳俞安接觸。
這日,建武帝在後山滿載而歸,大舉宴席。隨行官員都紛紛到場,楚姮不得不現身。
燈火通明的宮殿中,獵來的獐肉鹿腿都烤好了放在桌上,並有珍饈美酒。
楚姮已經習慣了在這種場合上裝木頭。
她端起桌前的一杯果酒,正要飲下,卻忽而察覺到一道極其灼人的視線。
她無感敏銳,當即抬頭望去,只見隔著攢動的人頭,一名緋色官服的俊朗男子,正也朝她望來。
楚姮手微微一抖,果酒便撒了滿手都是。
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面了?自從清遠縣一別,怕是連這樣遠遠互望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吧。
沒想到……
他竟然也隨同來了行宮。
楚姮說不清心頭是何感受,她放下酒杯,看著滿桌菜餚卻食不下咽,與仁孝皇後說了身子不適,便告退離開。
藺伯欽看著楚姮起身,恭敬的與皇後交談,隨即,她迤邐的淺紫色宮裝裙擺,被兩個宮女提起,轉身從後門離開,一舉一動,都是端方而沉穩。
任憑誰,都會覺得公主儀態萬千。
可只有他知道,楚姮最喜歡跳起來坐在他書桌上,轉著筆看他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