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好些時候,在這府裡著實悶壞了,就是想出府走走。”齊初彤故意盯著齊凝語看,“我想去,不行嗎?”
齊凝語很快的定下了心神,在這個尊卑明顯的處境上,她很清楚自己的分寸拿捏,“怎麼不行?只要姊姊心情好,身子快些好起來,姊姊要做什麼,妹妹都贊成。”
“我可真幸運能有你這樣一個懂事的好妹妹。”齊初彤語帶一絲嘲諷,“算算也沒幾日,若我打算前去,可得去跟娘親說說,讓她替我挑些首飾、衣服,你也知道,這百花宴上達官顯耀都來了,可不能失了齊府的面子。你自個兒在這裡慢慢賞花吧。”
“姊姊慢走。”齊凝語有禮的道別。
一個轉身,齊初彤臉上的笑容徹底隱去。縱使再活一次,她還是想不通,不過就是個侯爺和侯爺夫人的位置罷了,齊凝語怎麼會失心瘋的跟謝慶瑜、馬氏同聲一氣,被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權勢矇住了自己的眼。
幾條命因為他們的野心算計而逝去,夜深人靜之際,難道都不會有一絲的良心不安
對於重病的“大伯”,齊初彤實在不熟悉,畢竟他身子不好,就連拜堂還是喜娘抱了只雞出來代替,因為他體弱的連下床都不成,嫁進平陽侯府的日子裡,她只遠遠的見過他幾次,從沒說過半句話。
她曾經同情他,畢竟他原有大好的前途,卻因為誤傷皇子,當庭被杖責之後,就此落下病根。最後雖然查明是誤會一場,皇上也心懷有愧,除了親自賠罪還給了封賞,但他卻因此鬱郁寡歡,臥病不起。
她停下了腳步,出神的看著天空一片晴朗。
她不知道親自出席百花宴是否能讓事情有所改變,但至少肯定能阻止齊凝語,真希望能就此斷了她與侯府的緣分。
只要不讓齊凝語有機會嫁進侯府,或許將來的事都不會發生,只是就算今日齊凝語沒嫁進侯府,侯府還是有人等著算計侯爺。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她與平陽侯同日成親,平陽侯娶妻是為了沖喜,而她則嫁給了謝慶瑜—再重來一次,她不會再盲目的聽從父母之命,嫁給心機深沉的二公子,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謝元惲娶個蛇蠍女進門,最後死於非命。
想起在侯府的地牢裡,她悲怒交加飲下毒藥那一刻,她耳裡傳來他喪禮的誦經聲,他的死與她有著牽連,縱使無心,間接害死他卻是事實,她總覺得自己對他有責任。
他與她的一生有著微妙難解的牽扯,若他有難,她不打算置身事外。
心善之人,人欺天不欺—她就不信這世上沒天理可言。老天爺讓她再活一次,重新來過,一定就是要她扭轉局面。
謝元惲……她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她欠他一條命,就當是補償他,她一定得幫他。
只是要怎麼幫呢?她搔了搔頭,生性單純的人,真不要指望會在短時間腦子變得靈光,重生前,縱使吃了天大的虧也賠上了一條命,但她還是沒辦法想出一個好法子幫助平陽侯度過危機……
總之就先不讓齊凝語去百花宴,然後在百花宴上,想辦法阻止羅知湘被安排嫁給謝元惲,至於以後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百花宴裡引人注目的不是滿園子的花團錦簇,而是各家的名門小姐,以前這盛大的排場總令齊初彤不自在,但今天不同,她可是有備而來。
她早早就去求哥哥替她寫幾首應景的詩詞,死背活背也硬背進腦子裡,此刻就像個大家閨秀似的,進退有度的與人交談。
就在她跟宰相千金談得正開心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一旁的小杏連忙扶住了她。
“失禮了。”
“無妨—”齊初彤一個轉身,聲音因為認出眼前這張俏麗的臉蛋而隱去。
方念容——當今聖上與寧貴妃的掌上明珠,寧貴妃是平陽侯的姨母,與已故的平陽侯生母是同胞姊妹,據說寧貴妃長得美,但謝元惲的母親更美,可惜天妒紅顏,在生下謝元惲之後沒多久就芳華早逝。最後還是寧貴妃不捨年幼的謝元惲無人照顧,特地指了馬氏給謝元惲的父親為繼妻,最後生了謝慶瑜,但沒幾年,謝元惲的父親也因病撒手人寰,謝元惲年紀輕輕就襲了爵位,但府裡掌權的還是馬氏。
方念容是公主也是侯府的表小姐,所以總是自在的出入平陽侯府,因為貌美又出身皇族,深受京城裡的眾多公子愛慕,就連侯府二公子謝慶瑜也心儀。
重生之前,自己許配給謝慶瑜,被齊凝語幾句話挑撥,以為公主一心在謝慶瑜的跟前爭寵,所以就處處針對公主,惹得公主好幾次都想要叫宮嬤嬤教訓她,鬧出了不少事,但仔細一想,公主雖氣惱,但卻從沒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她給足了侯府面子,但自己卻從沒上心感激,想到過去,齊初彤覺得自己實在可笑,對公主也算是心中有愧。
方念容看著齊初彤出神的瞧著自己,不由得輕摸了下自己的臉,“怎麼?本宮臉上有什麼嗎?”
齊初彤淺淺一笑,輕搖了下頭。
看著齊初彤恬靜的笑,方念容忍不住多問了句,“哪家姑娘?”
“齊家。”
“齊家?”方念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那個出了對狀元父子的齊家嗎?”
齊初彤一笑,反正她的代號就是有對狀元父子家的人,她點了下頭,“回公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