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烏雲密佈,鵝毛大雪漸漸變成了細小的雪粒子,打在臉上猶如刀片刮過。
手中的劍已被鮮血染紅,臉上沾染著的血似乎還帶著溫度,南宮喻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了。
翊王說的沒錯,南宮喻再怎麼掙扎,也抵不過他們人數上的優勢,只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南宮喻手下的兵幾乎全軍覆沒,只餘下沈家軍和他還在奮勇作戰。
這樣的局面,其實不難看出,南宮喻是有私心的。
沈家軍到底是沈毅培養出來的精英,縱然他們只認兵符不認人,南宮喻也不好用他們的性命去換自己的榮耀,在自己手下的兵將相繼倒下之前,他確實沒有安排沈家軍上陣。
可眼下為了保命,哪怕要違背和夏雲婉的約定,南宮喻也不得不讓沈家軍奮力一搏了。
箭一隻緊挨著一支,南宮喻拼盡全力抵擋,體力漸漸不支,額頭上和背後幾乎全是冷汗。
他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和她說,他還有許多心願沒能實現,他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左手不經意間觸碰到腰間的玉佩,即便天氣寒冷,玉佩也依然溫潤,好像是沈靖從未離開過,南宮喻的眼中,忽然出現了希望的光芒。
這麼多年過去了,沈靖一直在守護著他的平安,他若不努力,日後怎有臉面去見沈靖?
翊王那邊為首的將領莫迪策馬揚鞭直奔南宮喻而來,聲音裡已有掩藏不住的欣喜:“辰王,咱們這場爭鬥已經持續了這麼久了,結果顯而易見,你還不打算放棄嗎?”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問我?”南宮喻翻身上馬,眯了眯眼睛,“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哈哈哈,沒想到辰王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嘴硬,你確定你今天還能活著離開這裡?”
“能不能活著離開,是我的命,但能不能把你們一起拉下水,這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南宮喻勾了勾唇,朝沈家軍為首的陸博打了個手勢,陸博策馬上前,臉上表情嚴肅。
眼中滿是怨懟的瞪了敵方一眼,陸博清了清嗓子:“王爺,兩隊人員數量相差懸殊,兄弟們體力不支,又被失敗的氣氛籠罩著,再不叫援兵,恐怕咱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聞言,翊王手下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沈家軍的精英們個個垂頭喪氣,如被霜打的茄子。
雖然沈毅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雖然他們也很長時間沒上過戰場了,但各有各所長的他們,隱居山中也從未停止過操練,對自己的實力,他們已摩拳擦掌期待展示很久了。
曾經飛得有多高,現在摔得就有多疼,他們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氣勢也漸漸被磨滅了。
南宮喻皺眉將垂頭喪氣的沈家軍掃視一圈,不由提高了音量:“你們曾經是沈將軍最得意的兵將,是所有黎民百姓崇拜的英雄,怎麼遇到這麼小的挫折,就失去了自信呢?”
“辰王覺得這是小挫折嗎?”莫迪唇角微彎,“沈家軍只有跟了我們,才能發揮他們的最大價值,辰王要是現在認輸,還不算遲,但若再堅持下去……”
“辰王豈是你這種無名小卒能隨便叫的?為人處世毫無禮數可言,本王甚是好奇,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亂臣賊子,是如何在長安城內苟且偷生的?”
莫迪的話還沒說完,南宮喻身後突然傳來了太子清冷的聲音。
腦子裡嗡的一聲,南宮喻木然回頭,在對上太子堅定的視線時,他忽然欣慰的笑了。
他就知道,堅持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這一切,一定不會這樣潦草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