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著我:“你做不來的。”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嗤之以鼻:“嗯!”我很少有過這樣的誠實。
他沉默著,很久才說:“昨晚上那群家夥你認識吧。”
“你懷疑是我叫來的?”我有些憤怒。
一把刀訝然地看著我氣憤的表情:“我可沒這樣說,雖然你並不怎麼好,滿嘴跑胡話,總愛幻想,但也不至於趕出這樣的事。”
我看著他,看得有些迷茫:“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沉默很久,仰望東方的天空:“我想說,我要走了。”於是他起身便走,留個我一個迷惘的背影。
我努力挽回:“回來,你一個人能去哪兒?”
“都是後娘養的,沒必要誰跟著誰,要是還念舊情,就給他們燒燒紙,畢竟人是跟著你來的。”
“你還是在懷疑我。”
他回過頭,再次看著我那張憤怒的臉,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個什麼樣子:“顧子浩,這麼久的兄弟,臨走前勸你一句,醒醒吧,別老是逃避,看見牆就往回走,找各種理由活在自己的世界你。以前那些為你撞開高牆的人已經不再了,你必須學會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一把刀走了,走得那麼瀟灑,我看著那個沉默的高大背影。他平時很少說話,今天卻說了這麼多,對我的看法。
接下來,接下來該怎麼做呢?五個不務正業的人,吃什麼?住什麼?上哪找不務正業的事情做?
老大真的不好當啊……
張大蝦找到了住處,一個破舊不堪的房子,院子裡面長滿了雜草。像這樣的空房,在這個鄉村還有許多,這裡似乎變成了老人的居所,年輕力壯的都出去了,去到我們離開的地方。
我們啃著小浣熊幹脆面,這是從昨晚奔跑到現在才下肚的食物,水是就近取材。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只有最大限度規劃金錢支配。
幾個人渣餓狼搶食一般,席捲盡含量50克的泡麵,這或許是他們加入和勝和之後,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晚餐。
嗯,又到晚上了,天色開始暗淡,溫度急速下降,鄉村霧氣也突然稀薄得多。人渣們找個住處,打聽個地點,用了一個下午。盡管這裡人類稀少,也不能成為他們同時的藉口。
張大蝦說:“這裡就幾個老頭老太婆,他們也不知道哪裡有旅社,我們今晚就在這個破房子湊合一晚。”
馬六兒說:“這裡人少,他們說方言,我又不怎麼聽得懂。這裡好像叫什麼長梁鄉。”
他們盡心盡力打聽的這些答案,在我認真看了這裡一眼之後,就預訂他們得到的全部都是屁話。除了打架,他們真的什麼都幹不了。
晚飯過後,馬六兒和張大蝦找了些稻草,準備床鋪。我來回在屋子裡轉悠,這個屋子真是空得厲害,連塊傢俱的木頭都沒有了,更別說白骨。
我細細地看了幾遍,走出院子,走出大門。旁邊還有一家宅子是空著的,那邊院子有一顆早已老死的蘋果樹。如果它還活著,在這個季節因該是果實累累。
馬六兒叫喚著:“顧哥,床鋪好了,你去哪?”
“你們先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我大邁著腳步。走過每條熟悉的路,它們變小了。戲耍著村裡的池塘,秋天如此的安靜。唯一不變的只有那些四季常青的橘子樹,它們倒是果實累累,但已經沒有閑暇的人來採摘,人們覺得培養它們並不賺錢。
人們覺得去外面替別人工作,看人臉色比較賺錢。樹林裡面一片平靜,沒有土丘,沒有小孩戲耍,更沒有我懼怕的野狗。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依然大吼著:“我回來了,你們在哪?”沒有聲音,連回聲都沒,雖然他們傳得很遠。但事實是,在我走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