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理發店倒是密密麻麻,但真正理發的卻很少,我很鬱悶。
走進一家名字叫‘春風發廊’的理發店,店裡全清一色女的,倒是挺春風的,我喜歡春風微涼的感覺。只是我在她們身上看不見春天的朝氣蓬勃,倒是看見裡面若隱若現的春光。這可是接近深秋了,她們真的不冷嗎?
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人帶著滿面春風迎了上來:“喲,虎哥,今個兒這麼有閑心,你都好久沒來照顧我們姐妹生意了。”看來虎哥還是這裡的常客。
虎哥瞪了那女人一眼:“我帶兄弟來理個頭。”
那女人恍然大悟道:“哦...帶小弟來見世面,小美,好好照顧一下小兄弟。”
我很少出沒發廊,就算在這塊呆了近十年,這裡的媽媽們也很少見過我。因為我一直在酒吧、倉庫兩個地方徘徊;而她們就在發廊、出租屋兩個地方徘徊。
而且她們今年在這裡開發廊,明年說不定就在別處幹,也只有虎哥這樣與她們有一個徘徊點的人,才會被認識。
那個叫小美的女人懶散地從長椅上起來,濃妝豔抹,畫得跟妖精似的。她完全是帶著調戲的眼神,向我走過來。小美帶起的春風很刺鼻,讓我忍不住打噴嚏,香的太過了,只能招蜂引蝶。
小美順其自然地拉過我的手臂,給我往裡面地小屋拉。我完全不知她要幹什麼,我沒有找過失足少婦,我的幾十億全是免費貢獻的。
虎哥搶先一步把我從地獄之門拉了回來,說:“不,不是理小頭,是大頭。”原來這裡還要暗號。
那位一直春風滿面的老闆娘,終於減少了風級。她冷著一個臉:“姍姍,上。”然後一扭屁股坐在長椅上,小美也不大情願地放開我的手,回她自己的崗位。
姍姍看上去是這裡最年輕的,沒有其他幾個那種招蜂引蝶的香味,不過她的發型和穿著我實在不敢恭維。被雷劈似的發型,逃難似的衣服褲子。
虎哥瞟著眼看著姍姍,問老闆娘:“新來的。”這貨真是陰晴不定,難以搞定。剛剛還央求於我,現在又發現新的慾望了,真搞不懂他想什麼。
老闆娘說:“虎哥,人家是技師,不做那個。”她靈機一動:“要不你從我們中間選幾個?”說著,還故賣風姿。
虎哥頗有無奈的點了一個,進入裡面的小屋,你知道他有多怪了吧,但他絕對不是那種指揮大腦的人。這把老闆娘給樂壞了,本來已是秋風涼氣的臉上,立即跳過冬天,又是春風滿面。
技師?我看著姍姍的發型與穿著打扮,表示沉默的理解。現在藝術人,都愛搞一些怪模怪樣的東西。
姍姍調好升降椅,給我係好圍裙,說:“小帥哥,理個什麼樣的發型?”嘴巴倒是挺甜,但我剛剛照過鏡子,有自知之明。
我想了一下,實在記不起發型有那些名稱,隨意說:“理個最流行的吧。”
追求流行看來需要時間,時間過了很久,虎哥洗了不知道多少次小頭。本來做到一半我就想停下,可是那樣更難看,我就忍痛讓姍姍在我頭上繼續搗鼓。
我想,林天豹派來的人,肯定等得不賴煩了,我也在這把升降椅上坐得不賴煩了。不過還好,發型終於趕在虎哥精蟲休克之前做完了。
可結果很令我失望,還不如我最先的犀利哥形象。姍姍把我的頭發電成跟她的一樣,還染成了狗屎一樣的金黃色。我木呆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更加陌生了,她們還以為我很滿意。我怎麼看怎麼像找抽的小混混。
我把頭發抓在一起,想讓黃色看起來沒那麼多,但還是徒勞的。我失望加喪氣,說:“不行不行,太難看了。”
“怎麼不行了?挺好看的,現在都流行這個。”姍姍說。
我堅定立場:“這還好看?都跟雞窩似的。”
姍姍:“這個時代就是亂的,所以我們要與時共進,發型要亂,穿著要爛。”她還指著自牛仔褲上面挑出來的幾個洞。
我還想繼續反駁,卻被虎哥捷足先登了:“好了,狗子,就這樣吧,上面來的人吹你快點回去。”我想,虎哥的精蟲趕不上制精了,或者他小弟弟的海綿體休眠了,他才急於想出去。
於是我便頂著一個雞窩出去了。因為我不敢再讓姍姍繼續搗鼓,好奇心會殺死貓,鬼知道她會給我搗鼓出什麼樣的與時共進。
老闆娘叫住我們,嬉皮笑臉的樣子:“虎哥,還沒付錢呢。”
我掏著褲兜,虎哥卻搶先一步:“先記著,下次給。”這下次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老闆娘顯然也知道這個下一次是一個不定因數,她表情怪為難的:“虎哥,你看,你打個炮,咱們成本低,可以下次給。”她指著我頭頂的雞窩:“你看他,又電有染,成本很高的。”
虎哥暴躁的說:“你看給我兄弟搞得成什麼樣了?還好意思要錢?”虎哥擺明有想賴的意思。
但我無心想欠一個雞母的錢,我問:“多少錢?”虎哥用疑惑的眼睛看著我。
老闆娘見我有給錢之意,立即笑言開來:“既然是虎哥的兄弟,那大家都是自己人,200塊就行。”
虎哥立即反對:“誰跟你是一夥的,我們自己人都不帶給錢的。”老闆娘沒聲了。
我掏了掏兜,只有僅餘的78塊,問:“78行嗎?”
老闆娘搶似的抓過錢:“行,行!”我給她錢不是因為我有錢,而是我即將成為大款。我不想欠別人什麼,我已經欠了很多,欠一個妓女的錢是可恥的。
我已經夠無恥了,活得夠爛的,我不想再作賤下去,我必須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身無分文,讓我可以下定決心,快速解決這一切。
很多時候,錢!就是罪惡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