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高點,我把雙腳安置好以後,無意向下瞟了一眼,頓時感覺頭暈。然後我就不敢往下看,改為蘋果的方向,但我發現上面沒有什麼,為我遮擋熾熱的陽光,它照得我目眩。
我的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向下方的鵬飛哥哥求助:“鵬飛哥哥,我怕。”
鵬飛哥哥給我打氣:“別怕,有我在下面呢。”他的信心完全是他在下面,他低頭不怕,他仰望,蘋果樹遮住了太陽光。
而我,夾在中間很不是滋味,上面看得眼花繚亂,下面看得頭暈目眩。我完全是閉著眼,摸著把蘋果給拽下來的。
我很聽話,沒敢多摘,其實我的一隻手只能拿一個,也只能用一隻手拿。另一隻手要牢牢地抓著樹杆,確保生命安全。
任務完成,準備打道回府,必經之事往下看,頓時感覺安全系數大大降低。我帶著哭腔說:“鵬飛哥哥,我不敢下來。”
鵬飛哥哥有些焦急,他的焦急不是因為蘋果在我手上,而是快中午了,他父母就要回來了。他急著給我打氣:“沒事,試著慢慢把腳往下伸。”
我聽從領導指揮,將一隻腳伸下去,試著去踩下面的樹杆。可不管我怎麼延伸我腳的長度,始終都是在空中蕩雙槳,無法到達我急切的落腳石。
沒有支撐的感覺,讓我心中很不踏實,我抓著樹杆的手有些酸了,這讓我感到害怕與不安。我說:“我下不來。”這次我的雙眼完全流出了馬尿。變得更加眼花繚亂!
鵬飛哥哥沒有急切的要求我下來,他說:“你先把蘋果扔下來。”可能他是想我摔了沒關系,蘋果摔爛了就虧大了。
我啥話沒說,就把蘋果扔了下去。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多一隻手去抓樹杆,從而我的安全可以大大提高。
鵬飛哥哥獲得我以犯上心髒病危險,摘下的蘋果後,開始細心地指揮我腳移動的方向。雖然很細心,但卻沒多大耐心。他沒指導一會,就不耐煩:“不行,不行,你的腳太短,你聽我的,這沒有多高,你鼓起勇氣,一閉眼,一跳就下來了。”
沒多高才怪,我腳太短,證明比我腳高。而我下來這根樹枝,還得下一根樹枝,跳下去還不半身不遂?
鵬飛哥哥見我猶豫,又開始激將法:“你再磨蹭我就一個人把蘋果吃了。”他還真的啃了一口。
我嘗試著閉上眼睛,不閉還好,一閉感覺整個人就像在空中飄蕩,整個世界都在晃動。這是從未有過的不安症狀,我開始嚎叫大哭:“我不敢……”
鵬飛哥哥也急了,因為他在遠處看見了一個類似他父親的身影:“顧子浩,你快跳下來,我爸快回來了。”
他一急,我就更急:“我不敢…”
他開始暴跳如雷,因為他能確定遠處那個身影,是他父親。因為那個方向傳來了他父親的主打曲《大花轎》,‘抱一抱,那個抱一抱…’它也傳進了我的耳朵。
鵬飛哥哥急道:“顧子浩,你這個膽小鬼,再不下來,我就不跟你玩了,我不會跟膽小鬼做朋友。”
這句話是對我有威信的,我從小就只跟鵬飛哥哥玩得來,因為他總是向我擔保‘萬事有我’。我知道他擋不了我要經歷的風雨溝渠,但他卻能在不經意間給我一些,我得不到的感觸。
我大喊著:“我不是膽小鬼。”在喊的同時,我就一閉眼,一鬆手,一屈膝。
結果迎來得不是可口的蘋果,而是我一個星期的瘸腿,和我父親一頓皮鞭。我沒有哭聲,在他那個年紀,天天拿牌,力量揮動越來越小,我早已産生了免疫。
鵬飛哥哥也沒逃過這一劫,他被他爸媽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他的哭聲很大,因為他爸媽不是我爸媽,我也不是他,他就不可能有此功能的免疫。
他爸打,他媽說,大致內容是:“我不是叫你不要跟那個小野種玩嗎?你怎麼腦子不長記性,現在好了,偷了咱家的蘋果,腳扭了,還賴咱家。”
從此,鵬飛哥哥長記性了。
而我,還是那樣……
我只是偶爾想起這件事,覺得嘆息,有所不值。我們商量了很久,練習了很久,我懷著恐高症的心跳,摘下來的蘋果,連味道都不知道是什麼。
更慘的是,還換來了一頓揍,這對沒有免疫的鵬飛哥哥是多麼慘的一件事呀!好在他嘗了一口,他家蘋果收獲時,他又嘗了很多口。
我永遠無法知道那個蘋果是什麼樣,但是,那又能怎樣呢?那個說我是膽小鬼的家夥已經排在我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