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裡壞了,明明就是別扭又直率的可愛。
她每一次抬著下巴指使他端茶遞水、喂她吃飯、替她梳洗,他都甘之如飴。
可是——可是——!
回想起自已遠在千裡之外的北平,她一人在府中忍受來自長輩的貶低諷刺,最後竟害得她身亡——
每每想此情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已身上縱橫的陰氣與怨氣,周遭狂風驟起,樹葉的窸窣聲和廊簾雜亂的碰撞聲交織,溫嶠有些困惑地四處張望。
容卿碰不到她,可還是像往常一樣撫摸她的發絲,似乎他們真的活在曾經。
溫嶠既死,老太太不顧及他們夫妻情分,加鞭快馬遣人告訴他亡妻喪事,話裡話外無非就是在說他該另尋佳人。
他當時在幹什麼呢?
他當時忙得頭昏腦脹,陡然之間聽此訊息腦內一片空白,桌上的咖啡盡灑,椅子拉出刺耳狹長的音調。
他從北平到榕城,需要十五日。
他不知道自已怎麼熬過這段時間的,他不吃不喝,夜晚也睡不著,只能看著窗外微弱的星光去思念他的愛人。
在看到容府並未服喪時,他心中是有些慶幸的。
他想,她總喜歡開些惡劣的小玩笑,說不定就是念著他了想讓他回來。
可惜他錯了。
容府並未服喪,是因為老太太不願為了她勞神傷財,只把她的屍骨隨意埋在院內的槐樹下。
他跪在那塊地,神經極度衰微,那時的他已是形銷骨立,沒有半點光風霽月的樣子,像是具行屍走肉,只知道機械地挖土。
所有上前勸告他的人都被他殺了。
老太太也想來勸他,結果他一刀刺歪了,刺在了她的右肩,他那時神志不清,滿眼血絲,也看不清東西了。
老太太一邊哀嚎一邊大喊:“瘋了、瘋了”,然後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容卿終於挖出了她的屍骨。
他那時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長達半個月的不吃不喝不眠,他只靠著一口氣活著。
他死在了溫嶠的身邊。
死前是緊緊抱著她的。
他還有怨,他想殺了老夫人,於是怨氣聚集在此苑,他的執念於此,老夫人又派道土祭了器寶、改了房樓,想將他永生永世困於此處。
可是青憐的鎖靈陣即將大成,容府上下的陣法均被他動過手腳,陰氣厚重,自然就壓不住他了。
於是他來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