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蛇?這樣一條蛇又怎麼會出現在一座商業化的古鎮裡?
這些問題已經來不及細想,不管多麼不可能,那條蛇都已經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他們眼前,而且它的身子爬過牆頭,腦袋直沖他們而來!
“跑啊!”最先反應過來的黑衣男人喊道。
他毫不猶豫地跑進本來給小孩開啟的車門。
老張被他推搡了一下,也趕緊跑進駕駛室,立刻發動汽車。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地也開始跑,可雪白巨蟒的動作要比他更快,腦袋直直撞上他的手臂,中年男人感覺到一股劇痛,手臂頓時無比地垂下,彷彿骨頭被撞斷了,懷裡的小孩直直往下掉。
巨蟒張開大口,直接把小孩銜在了嘴裡。
蟒、蟒蛇吃人了!
中年男人被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哪敢和蟒蛇蛇口奪人,更別說這小孩又不是他的,本來就是拐走賣的。他屁滾尿流逃上車,車門還沒關上,司機就一腳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開出去不超過三分鐘,巨蟒就無力地倒在地上。
它張開嘴巴,毫發無傷的小孩從裡頭滾了出來,只不過麻醉藥的藥效沒有過去,他仍昏迷著。巨蟒痛苦地蠕動了兩下,轉瞬間,它就從一條十幾米長的白蟒變成一個下半身拖著蛇危的人。
白縈胳膊撐著地面,不住地顫抖,地面粗糙的石子陷進小臂的面板裡,他卻感覺不到,只因體內一股更加劇烈的疼痛蓋過了這細微的疼。
他變成巨蛇的那一刻,身體好像被強行撐開,撐得面板彷彿要被撕裂。白縈根本不會什麼法術,只想著變得大一些,再大一些,大得能直接嚇跑那些人。他做到了,可也遭到了強烈的反噬。
疼痛甚至只是最微不足道的。
白縈眼前一陣陣發黑,但還是能在緩過來的時候看清一些東西。藉著月光,他恐懼地看著自己長長的指甲。
五六厘米長的指甲末端尖銳,像是電影裡鬼怪的爪子,一樣生長的還有他的頭發,白縈雖然沒剪寸頭,但頭發長度和大部分男人差不多,然而他變回人後,卻發現自己的頭發瘋狂生長,早就過了腰際。因為他現在趴伏在地上,漆黑長發在雪白的背上分開,垂落於髒兮兮的地面。
他現在一定很像妖怪。
不對,他就是妖怪。
只是他以前還能偽裝成人,現在卻不可能了。白縈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他想要站起來,可是做不到,曾經是兩條人腿的地方現在只有雪色的蛇尾,他變不回去了。
他會不會被打死,會不會被抓起來。
手機在哪裡?他要去找柳清章……
白縈現在只能求助柳清章,他強忍著疼痛的餘韻,慌張地在滿是灰塵與沙礫的地上找起手機,可是找不到,只摸到了一些碎布條。他的衣服在變成大蛇的那一瞬撐裂了,手機在那時不知飛到了哪裡。
他不僅沒有找到手機,還在某刻回頭時,看到了一個站在巷子的入口,一臉震驚地看向他的人。
是找過來的秦眷書。
尾巴變不回去了。
還被人看到了。
蛇妖比凡人還要恐懼,他被嚇得不自覺地流淚,漂亮的眼睛蒙著水霧,淚水漣漣滾落。他拼命地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兩側是牆壁,身前堵著人,身後是一覽無餘、雜草叢生的平地,他還有這麼長一條尾巴,還能藏去哪裡?蛇妖只能抬起胳膊,自欺欺蛇地擋住眼睛,好像他看不見別人,別人也就看不見他。
“不要看我……”白縈哽咽著說道。
可他聽見了腳步聲,秦眷書走過來了。
白縈瑟瑟顫抖,秦眷書會怎麼 做?會不會讓人把他抓起來,會不會殺掉他?
腳步聲停下,白縈等待著來自秦眷書的宣判。
可到來的並非他想象中的厭惡與惡意,而是一件溫暖的衣服。他忽然想起來秦眷書帶了一件薄外套,因為很沒存在感,所以總是被他忽略掉,但外衣其實一直搭在秦眷書的胳膊上。
這麼熱的天,大家都穿著短袖,他為什麼還要帶這一件衣服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秦眷書擔心哪天玩得太晚,夜風太涼,白縈會冷。
而此時此刻它發揮了作用,落在了他心上人的身上。
或許現在該說心上蛇了。
白縈怎麼會是一條蛇呢?秦眷書的腦子一時間也轉不過來,變得亂糟糟的,但他只知道白縈不管是什麼樣子他都喜歡他,而白縈現在很害怕。
所以他把本就為了白縈才一直帶在身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遮住他赤裸的上身,又用力把他抱在懷裡,告訴他:“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