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童話故事裡誤入糖果屋的小孩,好像隨手一摘,就能摘下一塊巧克力,或是一顆糖果。這裡還沒有兇惡的巫婆,只有一條對小蛇來說無所不能的大蛇。白縈把所有想吃之前卻沒吃到的東西都吃了一遍,胃裝不了那麼多也沒關系,他可以只吃一口,剩下的大蛇會為他解決的。
一些食物是現成的,一些食物則要自己製作。白縈在這個時候代替了小推車原來的店主,拿起那些廚具時,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玩無比真實的模擬經營遊戲。做不出來也沒有關系,因為大蛇什麼都會,教程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做得像模像樣。
小蛇實在吃不下了,又把目光投向那些好像還在運作的遊樂設施。
“現在還可以坐過山車嗎?”白縈問柳清章。
“當然可以。”柳清章讓白縈注意看,操作間裡還是有人的,“是鐘家的人,你變回原形坐都可以。”
白縈現在沒想變回原形,但是他想抱著大松鼠坐,之前他就特別想。可是這種行為太危險了,白縈不能給工作人員找麻煩,只能抱歉地把松鼠留在地面上。
迎著白縈期盼的目光,柳清章向他保證,他會保護好白縈,也會保護好他的松鼠。
小蛇大蛇一起上了過山車,白縈和松鼠一起坐在最前排,柳清章坐在白縈後面的位置上。晚上坐過山車的感覺和白天坐略有不同,過山車風馳電掣般開動時,軌道上的燈連成一條光道,風則是一如既往的強勁,把白縈的頭發往後吹去,大松鼠的毛也在亂舞。
白縈在半空中發出驚呼,白天他沒怎麼好意思喊,但是……但是現在這裡是小蛇的遊樂園,小蛇怎麼做都沒問題!
柳清章姿勢很隨意地抱肘坐著,靠著椅背,都不用去抓護在身前的欄杆,目光一直落在白縈身上。
這一回下過山車,白縈的腿依舊有點軟,但還是堅強地一手抱住松鼠,一手拉著柳清章去坐了白天沒來得及坐的激流勇進。給自己換好透明雨衣後,白縈又拿了件小孩的雨披給大松鼠穿上,最後取下一件最大號的透明雨衣,躍躍欲試地看著柳清章。
柳清章其實根本不需要雨衣這種東西,只要他想,一滴水都沒法近他的身。
但柳清章還是張開胳膊,讓白縈把雨衣披到他的身上。
系他身前的扣子時,白縈的動作很認真。柳清章低頭看去,看見了他小刷子似纖長濃密的眼睫,看見了他柔白的臉頰。
拉上拉鏈,扣好最後一顆釦子,白縈仰起臉看向他,眼中似有盈盈水波流轉,柳清章心中微動,忽然間很想把白縈緊緊扣在懷裡。
“好啦!”白縈放開柳清章的雨衣,歡快地轉過身,抱起大松鼠坐到小船上了。
只留柳清章在原地,他微微皺著眉,按住胸口,為那股莫名的心動,幾秒後才快步跟上白縈,坐在了他身邊的座位上。
操作室裡的鐘家人啟動裝置,遊船被鏈條緩緩拉至水道的最高點,然後猛地滑下!
“啊!”小蛇緊緊抱住松鼠,放聲大喊。
激流勇進的坡沒有過山車軌道那麼陡,也不會帶著他們轉一個360度的圈,但是沖入水中濺起水花,水花嘩啦啦落下時,帶來的是別樣的刺激!
等他們在終點處下車,哪怕白縈穿了雨衣,他和大松鼠還是被濺起的水淋濕了一點。
有人送上吹風機,白縈開到最大擋,先吹幹了松鼠的毛。就在他糾結要不要吹自己的衣服還是幹脆換一身時,柳清章提議:“要不要變回原形?”
“要!”白縈拉住柳清章的手晃了晃,“我們一起吧!”
柳清章變成四米長的黑蟒,把小白蛇送到自己的頭頂。
然後載著小白蛇,直沖鬼屋!
白縈:“嘶嘶!”
用慫又愛玩的小蛇在大蛇頭頂上把自己團成一團,一邊害怕一邊忍不住睜著豆豆眼看。鬼屋裡現在沒有扮鬼的工作人員,只有被機器操控的機關,柳清章還特地讓人把最恐怖的一些撤去了。
白布做成的幽靈在空中飄來飄去,時不時有幽靈的底端擦過小白蛇,小蛇猛地往自己身體裡埋腦袋,等到被布料拂過的觸感過去了,才把頭又抬起來。
他不用自己爬,大蛇已經定好了最佳的遊覽路線。
柳清章帶著白縈去了他白天沒走到的區域,遊樂園的鬼屋是由好幾個區域組成的,不同區域的主題不太一樣,小蛇白天誤入了最恐怖的“驚魂醫院”,被嚇得最後只能讓人抱著他走。而現在,柳清章帶著他去了樂園手冊中顯示最適合兒童遊覽的“幽靈城堡”。
城堡中央,幽白的光模擬月光從頭頂落下,白骨築成的舞廳中央,幽靈新娘翩翩起舞。幾根細線將她的手腳與天花板相連,腳不沾地的舞姿讓她顯得格外輕盈,木做的身體上綁著雪白的輕紗,一層層織成舞裙,連帶著遮住她面容長及腳踝的頭紗一起,隨著舞蹈水波般晃動。
美麗沖淡了驚悚,黑色的大蛇遊過舞廳,腦袋上的小蛇看得入迷。
鬼屋的出口外是鬼屋的紀念品商店。
最顯眼的玻璃櫥窗中擺著一條舞裙,是鬼屋中幽靈新娘同款,本該填價格的標簽上沒有寫數字,這是一件非賣品,通常只用作展覽,不會對外出售。
但柳清章想要,就能得到。
大蛇口吐人言,他問小蛇:“要不要試試?”
小蛇茫然:“嘶?”
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