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是父慈子孝還是兒女情長……
暴雨過後, 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白縈還未完全蘇醒,意識朦朦朧朧,感覺自己彷彿躺在軟綿綿的雲層上, 舒服得骨頭好像都要化掉了。觸覺之後醒來的是嗅覺, 水果的甜香與花卉的芬芳交織在一處,再之後是聽覺,有鳥雀在枝頭鳴叫,啾啾啾的叫聲清亮婉轉。
最後, 白縈才睜開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邊緣有繁麗的纏枝花紋。因為窗簾拉開,室內光線很足,室內的燈沒有開啟,白縈睡覺的大床位置擺放得恰到好處,溫暖的陽光能落在松軟的被子上, 但又不會直射他的眼睛。
這是哪裡?
白縈撐著床榻想要坐起來,床墊很軟, 一壓就下陷。他身體還是沒什麼力氣,軟綿綿的,簡單一個坐起來的動作都有些費勁, 然而邊上適時伸出一雙手。
柳清章將看了一半的書隨手放到一邊,把白縈扶了起來。
“柳先生?”白縈看著他,表情傻愣愣的。
剛醒來的小白蛇, 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起自己睡過去前的事。
“睡傻了?”柳清章說著, 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小蛇沒有動, 乖乖地任他碰,這條蛇一直這樣,好像不會拒絕任何人。
幾縷睡覺時不小心黏在臉頰上的發絲, 被柳清章撩開了。
白縈慢慢想起了一些事,他想起柳先生是怎麼突然出現,將他從被狂風暴雨包圍的山洞裡帶走的,身邊的場景好像扭曲過一瞬,下一刻就來到有些顛簸的狹小空間裡,柳先生告訴他他們正在直升機上。
他把臉埋進柳先生的頸窩。
其實是因為感覺冷,下意識尋找更溫暖的地方,但柳先生好像誤會他害怕飛行,全程都在輕聲哄著他,讓他不要害怕。
像是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白縈在不知不覺間徹底睡去,再醒來便到了這個陌生的房間。
“這裡是哪裡?”白縈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急得抓住柳清章的衣袖,“小路呢?”
柳清章心裡有些不爽,小蛇未免太關注那個凡人了。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白縈:“這裡是醫院,那人在別的病房。”
小蛇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白縈四下張望,不管怎麼看這都像是豪華酒店的房間,怎麼會是醫院?
然而少部分巧妙融入環境中的醫療器械都在告訴白縈,這裡確實是醫院。
白縈低頭往自己的手背看,柳清章一下就明白小蛇在想什麼:“放心吧,沒有打針。”
白縈又仰頭看向柳清章,眼睛好像在問他是怎麼被治好的。因為怕自己被查出是妖怪,小蛇能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對醫院很陌生,偶爾有個小傷小病,都是靠自愈扛過去。
“給你配了些藥,你睡著時很乖,餵你你就喝了。”柳清章說道,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配合的病人。小蛇當時燒得厲害,叫也叫不醒,柳清章也捨不得再吵他,本來還以為喂藥會有些困難,然而放溫了的湯藥放在嘴邊,稍稍啟開小蛇的唇,小蛇嘗到被柳清章做得跟糖水一樣的藥,無意識間就咕嚕嚕喝下去了。
“燒已經退了,但腿傷只能靜養。”柳清章又說道,“還有其他一些小傷,每日都需塗抹藥膏。”
路長鈞當時死死擋在白縈上方,但難免有些碎石和玻璃擦過白縈身體,他身上有許多細小的傷痕。大部分已經癒合得只剩一道淺淺的血線,但柳清章還是嚴陣以待。
只餘白縈骨折了的腿,柳清章沒有辦法,他會一些醫理,但不精通,妖力也霸道罡烈,用不出治癒的法術,只能讓凡人醫生治療。
白縈掀開被子,發現傷腿打了石膏,被束縛的感覺好難受,小蛇傷心地抱著被子。
然後他又發現衣服也被換過了。
不僅換過了,好像還洗了澡,身上幹淨清爽。白縈抓著病號服,再度看向柳清章。
柳清章平靜道:“我換的,順便幫你擦了一下。”
白縈身上每一道細小的傷口也是他親自上的藥。好像看見絕世的瓷器多了裂縫,每發現一道新傷口,柳清章都心痛不已。
白縈的眼神從呆滯,到絕望。
他把臉埋進被子裡,不敢看柳清章,聲音悶悶地、結結巴巴地從裡頭傳來:“對對對對不起!”
他怎麼能讓大妖做這些事!
“不用道歉,”柳清章將手放在他的肩上,“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依賴我。”
白縈感動地看向柳清章。柳先生,你真的不是我素未謀面的親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