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眷書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是在什麼時候柔和下來的,唇邊甚至不自覺帶上了笑意:“我今天和一個很討厭的人一起吃飯,最後大吵了一架,晚飯也沒有吃上。”
白縈懂了,秦眷書是叫他出來說人壞話的。就像他和同事也經常一起吐槽老闆一樣,一個人在心裡吐槽只會越槽越鬱悶,但是一群人聚一起說老闆壞話就能在同仇敵愾中狠狠出一口惡氣。
白縈把小零食往秦眷書的方向推:“那一定是個特別壞的人!”
“特別特別壞!”秦眷書學著白縈的語氣說話,“那個人在有家室的情況下出軌了其他女人,還和外面的人有了一個私生子。”
“絕世人渣!”特別有正義感的小蛇這下子罵得真情實感。
“可是在他出軌的事情被發現後,他卻對原配妻子,對他的孩子,對所有人說他都是被那個女人勾引才犯了錯,他依舊愛著自己的家庭,他也是受害者。”秦眷書繼續說道。
“真過分,”白縈不贊同道,“勾引的人能夠成功,全在於有人想出軌。是他主動讓錯誤發生的,怎麼還能推卸責任呢?”
是啊,小笨蛋都明白的道理,秦持能不明白嗎?
他只是在推卸責任,怪助理膽大包天勾引他,怪妻子小肚雞腸竟然選擇了自殺,怪兒子不僅不體諒他還想脫離家族……秦持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他是上司,是丈夫,是父親,他怎麼可能,怎麼能有錯呢?
秦眷書永遠不會原諒他。
秦眷書幾乎從不向其他人傾訴自己對秦持的恨意,一是他覺得言語太軟弱,遠不及行動來得有力,二是他不想看到一絲一毫旁人對秦持的認同。秦持的地位與財富讓許多人下意識為他開脫,有權有勢的男人出軌怎麼了?他明面上的妻子不是從來沒有換過人嗎?他甚至現在都沒認那 個私生子,已經做得很好了呀!
但白縈的思想很簡單,他的喜歡和厭惡都不摻假,也不為其他事情左右。秦眷書斷定就算他現在告訴白縈他罵的人是明鴻集團現任董事長,白縈也頂多慫慫地罵小聲一點。
這樣一個人,單純,柔軟,與其他和他站在同一陣營的人截然不同,秦眷書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心中鬱氣也消散了不少。
眼角的餘光瞥見有不知死活的人想到這邊來,人還沒走到眼珠子已經要掉到白縈身上了,秦眷書拉著白縈站起來。這地方待著沒意思,對白縈圖謀不軌的人太多了,白縈也不喜歡喝酒,在酒吧沒事做。
而且喝酒能解什麼悶,不如看到白縈多笑一笑。
“怎麼啦?”白縈的手被秦眷書拉住,他不明所以,但還是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不喝了嗎?”
“嗯,不喝了,我們出去走走。”秦眷書想了想,“網上還挺流行的,這似乎叫……cityak?”
秦眷書神情難得有些窘迫。
相比白縈他的年紀好像是有些大了,大了整整六歲,平時又一直忙於工作,已經不太清楚現在年輕人喜歡做的事。
白縈試圖裝出一副自己很懂的樣子。
然而偽裝失敗,自從踏入社會,他的工作強度就高到喪心病狂,根本沒有精力追趕白領們的潮流。
這都是誰的錯?這都是資本家的錯!
白縈幽幽道:“不清楚,沒空了解這些。”
空降老闆給他畫餅:“以後給你們多放點假。”
兩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在某書上搜尋申城cityak超好逛的路線,還沒定下來走哪條,gay吧裡眼看著白縈要被帶走,不曉得以後還見不見得到這位大美人的客人試圖抓住最後的搭訕機會,想要無視秦眷書這位護花使者莽上去。
秦眷書直接帶著白縈跑了起來,跑進酒吧街的霓虹海洋,分開迎面而來的洶湧人潮。夜風微涼,交握的雙手卻熱燙,怦怦,怦怦,秦眷書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少年時期不曾有過的心動似乎在這一刻降臨——也許來得更早,只是此時此刻,再也無法假裝它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