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嗎?”少年咬著下唇,怯生生地開口,小心地打量自己的神色。
重央沒有回答自己是否生氣,只用濃黑的眼瞳看他,問道,“你為何親我?”
雲渺在心裡暗暗腹誹,重央一定是生氣了,可怎麼辦?他就是喜歡,便不自覺親了,於是他囁.嚅著嘴唇,緩慢開口,“我,喜歡,所以,便親,了。”
男人帶著粗繭的手指碾過他泛著水光的唇瓣,淡淡嘲諷道,“你一個傻子也知道什麼是喜歡?”
明明萬分痴傻,卻總是做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來擾亂自己心中的一湖春水。
聽到惡意滿滿的話語,少年臉上失去了光彩,只垂下眼瞼,羽睫遮住了淚濕的眼眶,一滴淚滑落,便如同燙在了重央心上。
男人不置可否,只將他的頭按在胸口處,眯起淩厲的鳳眸,望著漂浮著無數花燈的河流暗暗出神。
七夕的習俗,便是會將心願寫在河燈之上,然後放入河中漂流,便是向天上的神明傳達自己的願望。
“你可想放河燈?”
雲渺這才順著重央的眼神往下看,只見蜿蜒的河流中,漂浮著無數蓮花形狀的燈,如同點綴在銀河上的燦爛星辰,美極了,於是他短暫忘卻了剛剛受到的那些委屈,只點點頭,說道,“很想。”
他話音未落,便被帶著飛起,飛雲踩霧般時間頃刻過去,隨後便落於河流旁邊。
重央將他頭上的帷帽整理好,淡淡道,“你在此處等我。”
沒過多久,他便帶了兩個造型精緻的河燈回來,手上還拿著筆,遞給雲渺,“將你的願望寫在河燈上。”
“你不,寫嗎?”雲渺一邊寫一邊拿眼睛看他,見他雙臂環胸地站在一旁,不由問道。
“無事可求,”男人冷淡開口,將另一個河燈也遞給他,“這個也是你的,可以多寫一個願望。”
“哦哦。”
等少年寫好了,兩人便款款走到河邊,那流水聲潺潺,河流上不僅僅有漂浮的花燈,還有無數造型精緻的畫舫,歌女把弄著瑤琴,唱著輕慢的豔.曲。
雲渺蹲下身去,衣擺沾上幾許汙泥也沒有反應,只伸出瑩白柔潤的指尖,將兩個花燈緩緩放入河流中。
他頭上的輕紗被風吹開了些,精緻的臉,映著波光粼粼的河水,昳麗如同美貌的水妖,重央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便將眼神轉向那兩個花燈。
只見花燈上兩排娟秀的字跡,鄭重其事地寫著,“希望重央高興”,兩個都寫了一樣的祝語。
明明自己給了他兩個花燈,那傻子卻執著地只寫了這個願望。每思及此,重央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便柔和幾分。
少年今日也算是玩得開懷,但是他近日身體沒有跟之前那般康健,竟是到了後邊便有些昏昏沉沉。重央揹著他回來,將他放到榻上時,已經睡得香甜,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醜狐貍玩偶。
修長的手輕輕磨挲著鼻尖上的小痣,他將少年的手都揶入被裡,才輕輕走了出去。管家就等候在門口,等待他的差遣,見他出來了,也跟著進了書房。
“將軍今日可玩得盡興?”管家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早已見到重央面色緩和,才敢這樣大膽發問。
“尚可。”重央點點頭,回道。
“那便好,那老身就退下了。”管家也覺緘默無語,相顧無言,不想在這裡礙眼。
“慢著。”
“將軍還有何事吩咐?”管家抬起頭來,臉上有幾分疑惑。
“這婚娶的習俗你可瞭解?”重央從書案中抬頭,那雙淩厲的黑眸映著書岸上跳躍的燭火,反倒顯出了溫柔之色。
管家從事多年,自然沒有不知的道理,萬分驚喜道,“可是將軍要娶妻?”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靜,須臾過後,重央才淡淡開口,“去準備下正妻之禮,不必過於鋪張,只在府內辦,不得聲張。”
既是這樣說,那便是將軍要娶妻了。管家從未見過將軍和任何女子親近,便心生疑惑,還是問了出來,“只是不知將軍要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而他口中的將軍,聽了他這話,便用一種明知故問的眼神看他,透著一股嗜血的殺意,“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