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甚好。”重央望著懷中少年鮮血淋漓的額頭，眸中火光浮現，他怒極反笑，薄唇輕啟，“求情者一律去校場領罰教鞭一百，若有再勸，與小五同罰。”
他說完便調轉馬頭，抱著雲渺策馬奔回了將軍府。
雲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窗外的明月掛在樹杈上，樹影重重，寒鴉嘶鳴。他嘶的一聲，感覺到額頭和嘴角的刺痛，片刻呆滯過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段可怕的經歷。他只記得那個男人將自己往馬車柱子上邊磕，後邊就失去了意識。
如今想起還有些後怕，他渾身發著抖，一時間竟分不出自己到底在何處。
“公子，您醒了？”進來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伯，他穿著齊整的黑色衣袍，關切道，“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
“頭疼，嘴巴，也疼。”可能是老人眉目過於慈祥，雲渺也沒有像防備小五那樣防備他，如實回答。
老伯點點頭，緩聲道，“剛剛將軍已經讓禦醫過來給您看過了，都是些皮外傷，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好。小公子莫要擔心，只管安心養傷便好。”
“將軍？”雲渺偏著頭，失血過多導致秀美的臉龐有些蒼白，在月光下透著朦朧感，“是誰？”
那老伯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跟他自我介紹，解釋道，“將軍就是皇上親封的重央大將軍，您現在在將軍府，老奴是將軍府的管家，是將軍讓老身在這裡照顧公子的。”
聽到重央的名字，雲渺垂下濃密的眼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踏上遠行的馬車那一刻，想著與他便是訣別，但是如今卻又見面了。
“是，重央，救了，我嗎？”他猶豫著開口，說話間，手指攥.緊床.上的錦被，透露出了他對答案的在意。
那老伯笑了笑，說道，“是的，正是將軍救了公子，聖上讓將軍帶兵剿匪，那黑風山上的劫匪盤踞已久，如今一舉殲滅，真是大快人心。”
原來真的是重央救了自己，所以重央是不生自己的氣了嗎？所以才趕來救自己，雲渺在心底暗暗地想。
“小公子，你先歇著，將軍此時正和各部大人面談，估計明日就會來看你了。”
“好。”雲渺乖巧點頭，又乖巧地蓋上被子，努力讓自己睡著。
但是一旦他陷入深沉睡眠，就會夢到那劫匪沖自己伸出手，撕.扯自己的衣袍，意圖對自己不軌。
他睫毛輕顫，如同煽動的蝴蝶翅膀，臉上掛滿淚花，嘴唇顫抖著，揮舞著手臂，喊道，“走開，別來，走！”
但是那噩夢中，任他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他，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眼淚如同斷了線，不停從臉龐滑落，流入脖頸當中。直到他被人輕輕托起，擁入懷裡。
那人身上有非常清冽的墨香，清清淡淡地將自己包裹起來，有一雙輕柔的手，緩慢地拍著自己的背部，有一把聲音，低沉冷淡，卻又對自己輕聲說道，“別怕，別怕，都過去了。”
“我在。”
聽到這裡，雲渺的夢.魘才徹底終止，那些醜陋的骯髒的齷.齪的臉，都在眼前消失，只有那縈繞鼻尖的墨香味，陪伴自己安靜睡眠。
雲渺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茫彷徨，他習慣早起，睜著朦.朧的睡眼望著視窗盛開的粉色的花，怔怔出神。
他醒了之後，就有婢女端來漱口的水，一邊伺候他更衣，這讓很少讓人伺候的雲渺很是不自在，低聲道，“不，不用，我，自己，來。”
“小公子醒了？”管家接了婢女的通報也過來了，他身後跟著的婢女端著各色各樣的早餐，指揮道，“伺候小公子用膳。”
他做管家已經有多年的時間，經驗豐富，處事老練。而重央作為將軍府的主人，卻將他派來照顧雲渺的起居飲食，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出於職業操守，他還是要做到面面俱到。
雲渺看著一桌子的早餐，嘴巴張得老大，驚訝道，“這，這麼，多，都是，給我，的嗎？”
管家眉眼含笑，點點頭，他並不排斥對雲渺釋放善意，比起偏院的那位，他更喜歡眼前單純不做作的美貌少年。
“浪費。”雲渺望著一桌子菜，有些無所適從，又說道，“這麼，多，我，吃不，完。”
“沒事，吃不完也沒關系的，小公子。”管家溫和道。
雲渺擰著秀氣的眉毛，左右張望之後，又問道，“重央，呢？”
管家這才明白原來小公子這是想要跟將軍一起用膳，回道，“將軍很早就進宮去了，恐怕沒辦法跟小公子一起用餐。”
“哦。”雲渺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如果耳朵和尾巴在的話，恐怕已經垂落下來。
他咬了一口油條，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問道，“昨晚，重央，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