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沒有破綻,只能說漏洞百出,起碼在江枕玉看來和漏勺沒什麼區別。
現在看應青煬這個反應,難不成是準備向自己坦白身世?
應青煬的確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道:“江兄,你剛才也看到了,村裡人對如今的大梁多有不滿,尤其是對定下多項國策的太上皇,敵意更是深不見底。”
“……顯而易見。”江枕玉點頭。
畢竟剛才兩位長輩唾沫橫飛,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是個畜生了。
聽應青煬這麼一副要和他推心置腹的語氣,江枕玉心跳陡然加速,覺得這進展似乎有些過於迅速了。
“從我記事起就一直是這樣,長輩們受過的苦太多了,我沒有資格替他們去原諒,這麼多年下來,我已經習慣聽這些話了。”
應青煬說完,想想剛才的畫面就覺得痛心,“江兄你才來沒多久,不理解才是正常的,所以你……”
“嗯?”江枕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也早便發現應青煬對大梁太上皇的態度不似常人。
此刻不管應青煬在他面前說那個姓裴的如何如何,江枕玉都確信自己能當作耳邊風來看待。
“所以你不能和他們一樣!”應青煬語氣嚴肅道。
“我知道你對太上皇並無惡意,往常也從未惡語相向,只是客觀評判。”
“你不能和叔伯們學壞!快把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忘掉!”
應青煬簡直想伸手去晃一晃對方的腦袋,把之前那些被風叔雷叔灌輸進去的思想全部晃出去。
江枕玉:“?”他一句“我理解”都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江枕玉原本以為在村裡長輩們這麼多年的薰陶下,應青煬也該或多或少對姓裴的有些不待見才對,卻沒想到聽到這樣一番話。
但結合應青煬此前的多次反應和談到太上皇時的言行舉止,又覺得果然如此,沒什麼稀奇的。
可是……
“為什麼?”江枕玉的臉上有了些許真切的疑惑。
應青煬忍無可忍,振聾發聵地吼出一句:“太上皇開疆拓土,整肅朝綱,實乃千古明君!”
江枕玉呼吸一滯,甚至想摸摸耳朵,看看剛剛聽到的是不是幻覺。
他登基以來聽過太多褒貶之語,恭維的話更是聽到耳朵快要起繭子,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心跳跟著一起加速,脖頸甚至竄上來一股熱意。
十幾年沒感受過的羞臊感被應青煬一句話撞了上來,寬大的袖口下面,他的手指微微蜷縮。
而當事人是吼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嘴裡冒出一連串的“完了完了完了”,彷彿自己說了什麼禁忌,下一秒就要被黑白無常盯上壓到閻王殿受審去了。
他像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二五仔,做賊心虛地四處看看,又壓低了聲音問:“剛剛我聲音應該不大吧?”
好像在搞什麼臥底的戲碼。
要不是江枕玉知道自己的爪牙還沒有延伸到這麼遠的地方,他真的會以為應青煬是邊疆軍不知道何時發展出來的下線。
江枕玉回憶了一下應青煬的音量,“……不大。”
半晌,江枕玉沒忍住,他問:“你對那位的評價,是不是有失偏頗?”
應青煬喉嚨裡咕嚕了幾聲嗚咽,他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反正……我就是覺得太上皇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