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能遵守諾言。
盛穆說:“我陪你去。”
紀嘉樹平靜地說:“不用,之前也都是我自己去的。”他說這話不是在抱怨,只是單純在陳述一個事實。
盛穆出國後,就沒再陪他去見過父母。出國後是不方便,回來後是忙,這不是他的義務,紀嘉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怕盛穆誤會,加了一句:“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啊。”
盛穆心裡升起一股對自己的怨氣,他訥訥道:“我知道。”
他寧願紀嘉樹怪他、指責他,也不想他這麼輕描淡寫地對待他沒去掃墓的這件事,好像對他來說,他真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一陣涼風吹過,在這小小的一方天與地裡,竹葉發出濤聲般的簌簌聲,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
走了這麼多路,紀嘉樹全身火氣充足,不覺得冷了。他狀似隨意地問道:“你工作不忙嗎,錄節目要一個月的時間,你都有空?還是說後面幾期就不錄了?”
盛穆嘆了口氣說:“忙啊,怎麼會不忙,下個月底要上一個新專案,港區的碼頭要試執行,員工全在加班加點。”
他停頓了一下,紀嘉樹下意識朝他看去,兩人的目光交彙,盛穆的眼裡蘊藏著真摯熱烈的光,他說,“但是比起工作,我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
他意有所指。
紀嘉樹抿了抿唇,低下頭,不讓他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也不作回應。
盛穆伸手想觸碰下他的手,在即將碰到的那一瞬卻又馬上縮了回來。
最近,他越來越強烈的感受到,明明紀嘉樹就在他身邊,可他卻覺得他仍像遠在千裡之外,令他觸不可及。
他們曾經參與了彼此重要的節點,卻在生命的長河中不知不覺走散了。
他扯了下嘴角,近乎自嘲地說:“紀嘉樹,你不用盤算著想趕我走,我後面都會參加的,這一個月,你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現在,換成他追在他身後跑,他要讓他一回頭,就能看到他。
他語氣篤定,紀嘉樹心微微一跳,突然覺得照在身上的溫和陽光變得火辣辣的,他冷哼了一聲,說:“隨便你,你以後忙死也是活該。”
盛穆誠懇地說:“嗯,都是我自找的。”
他認的太過爽快,紀嘉樹很是無語。
他不再跟盛穆說話,低頭在地上找起了線索卡片,盛穆見狀,知道兩人的深入談話到此為止,也不再嘗試繼續搭話,自覺找了起來。
紀嘉樹運氣不錯,二三十分鐘後,他就成功找到了一張綠色的卡片,盛穆名正言順地把頭湊了過去,紀嘉樹撇過頭,輪廓分明的側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瞳孔,他的嘴角漫不經心地揚著,唇形透著一股笑意。
紀嘉樹心中一驚,猛地向後一步,語帶驚嚇:“你有病啊突然冒出……”他看了眼攝像頭,把髒話吞了回去,嫌棄道,“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盛穆指了指卡片,眼神清明,表情純良無辜:“我看線索,或者你讀給我聽?”
“你想的美!”紀嘉樹粗魯地把卡片塞到他手裡,挑了挑眉:“你看,你在這裡慢慢看,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老……我先回去了。”
盛穆將卡片插進大衣口袋,說:“紀嘉樹,時間還早,要不要去湖邊逛逛?”
紀嘉樹頭也不回:“不去。”
“你不是喜歡古宅嗎,張家故居是明朝留下來的古建築,還有隋唐時期的古塔,離這邊都不遠,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