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無罪……」孫寧重提了他們剛才的說法,「這說法朕當然是知道的,自來就有所謂的言官進言不必擔負任何罪責,道聽途說,皆可風聞奏事的成例,我大越自然也不會例外了。」
聽他這麼說來,這些臣子心下又是一喜,看來皇帝也有所忌憚,真打算採納大家的建言了。
但他們未能高興多久,皇帝的話鋒陡然一轉:「但朕怎麼就記得他劉融從來就不是什麼言官呢?
「他是禮部尚書,只管著與朝廷諸般禮儀有關之事,什麼時候也有了言官的職權了?而且,他上奏所說的,也是與他本職毫無關聯的朝廷用兵之策,這難道不是越俎代庖嗎?」
群臣想說什麼,可不知是被皇帝的氣勢所壓,還是一時找不到辯駁的說辭,大家
居然都有些糾結地保持了安靜。
孫寧見狀又是冷然一笑:「用兵對敵之事,自然有兵部,有樞密院等軍事衙門來做判斷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他一個連兵書都未看過半本的禮部尚書多嘴了?
「還有你們,這裡的人中,有工部的,有禮部的,有吏部的,就是沒有兵部的。可你們剛才所奏,奏本中所寫,卻都是置喙朝中用兵大事,誰給你們的職權和膽子,竟敢如此胡言亂語,亂我人心?」
被孫寧如此逼問,眾官員又是一陣心頭狂跳,不少心虛的,更是直接伏身在地,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而孫寧最誅心的話又跟著出口了:「我知道你們今日為何群情洶洶而來,不就是因為他劉融是你們的恩師老上司,是你們這一黨之人的首領嗎?
「要是他一被罷官,你們這些人就少了主心骨,還拿什麼與被朕親自提拔重用的親信功臣們爭權奪勢?還拿什麼資格和這些真正的功臣們爭鬥?.
「所以無論他是真有錯,還是假有罪,對你們來說救出他,保住他才是第一位的。這就是所謂的朋黨了吧?」
「陛下……冤枉啊……」
聽到「朋黨」二字,眾臣子大驚失色,不少人後背都生出汗水來,趕緊叩首不止,想要做出辯解。
但孫寧壓根不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當即一聲斷喝:「你等一個個之前未有寸功於朝廷,朕看在當初情分上才讓你們官復原職。可你們是怎麼報答於朕的?
「是更為貪婪地攫奪權力,是勾結成朋黨,欲與真正的國之棟樑搶奪官位權勢,是隨意指摘評論朝中政策,只為圖一己之私而罔顧天下百姓……
「像你們這樣的人,若繼續留在朝中,只會是禍國殃民,使我大越朝堂不安。既然你們一個個都視劉融為恩師上司,那就都隨他一起去了吧。
「我給你們兩天時間,即刻離開洛陽,回家鄉去。你等所有人,今日之後,再不是我大越官吏,今生也不得再入官場半步。去吧!」
做出最後的判決後,孫寧甚至都不等他們給出反應,便已直接起身,大踏步地自這些臣子中間走過,離開了這座大堂。
只留下身後幾十名官員,宛如靈魂出竅般跪伏一地,各自神色多變,久久未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