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星稀,天地昏沉。只有風吹過樹林的嘩啦聲從四面響起,還有就是自己略顯凌亂的腳步聲了。
孫寧在靠到一棵樹後,迅速將整個身體都藏匿在陰影之下,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身體。同樣沒於黑暗中的臉色有些發白,身上更有陣陣疼痛襲來,卻好歹讓他疲憊不堪的精神得到了一些振作。
七天了。
沒想到自己為了擺脫那傢伙的追殺這一跑就是七天。
那傢伙的實力確實要勝過他不止一籌,孫寧幾番用計,卻是無論偷襲還是設定機關,又或是故佈疑陣以求脫身,到頭來卻還是以失敗告終。
剛開始時,孫寧憑藉著前世作為僱傭軍在叢林作戰的經驗技巧還能讓對方吃些苦頭,小挫於他。可也就那樣而已了,終究沒能給他致命的打擊,反倒徹底激怒了他,讓他再不顧其他,死咬不放。
反倒是隨著兩人一次次的暗鬥交鋒,讓那傢伙在應對各種偷襲機關時也漸漸變得熟練,還能在自保之餘實施反擊。
這下就輪到孫寧吃苦頭了,正面交鋒,他每次都處於下風,被壓制不說,還屢屢中招,還都是憑著早一步的安排,以及幾分運氣,才得以脫身。只是這身上的傷卻也不斷增加,而且路也是越走越偏,越走越遠。
在孫寧原先的計劃裡,是打算與之兜上幾個圈子,就返回大軍所在處,然後借數萬兵馬之力,將這個可怕的對手鏟除掉。
可在真正實施的過程裡,主動權卻從他手中轉移了。對方顯然也料準了他的這一策略,所以總是在往大軍去的方向上進行攔截。在實力不如的情況下,孫寧就只能選擇反方向而行,自然就離既定目標越來越遠。
如今,七日追逐輾轉下來,孫寧現在都已經不知自己已身在何方,不過有一點他卻是清楚的,離著虎跳峽,甚至漕河都已經有數百里之遙了。
肚子又發出一陣咕咕的抗議聲,讓孫寧無聲苦笑,只能從懷中掏出個野果啃食起來。這幾日他直往地形複雜,樹木茂密的山林裡鑽,又沒法生火,就只能沿途採摘些野果充飢,找些溪泉喝水,連個囫圇覺都沒睡上半個時辰。
因為往往當他略有鬆懈,那傢伙就會如附骨之蛆般追趕上來。
這都讓孫寧心中哀嘆了,自己和他真就有那麼深的仇怨嗎,能讓其不管不顧地追了七天,依然死咬不放?
而且照道理來說,自己大越皇帝的身份,對方都未必知曉呢。犯得著下如此決心,一追數百里嗎?
吃下兩枚酸澀的野果後,孫寧的體力倒是又得到了一些恢復,他便不打算太過逗留,凝神側耳聽了聽四周情況,這才在一陣風后,聽到了一絲嘩嘩的水聲正從西邊傳來。
「往西去水邊!」心中頓時就有了決定。
這麼果斷選擇,一方面是孫寧感覺到了身體缺水;另一方面,也是幾日下來他察覺到的那傢伙的一點不尋常的地方,他好像是在刻意避開江河。
之前在虎跳峽上的一戰,孫寧就隱隱有這方面的感覺了。對方在與自己交手之後,便佔據了外側,逼著自己只能往峽後山上跑,而不是直接跳入河水之中。..
當然,這也可解釋為他這麼做是為了斷開孫寧與大軍的聯絡。
但是,在這七日間的追逃戰鬥裡,孫寧也有幾次試圖轉回運河方向,卻每一次都被對方擋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