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傍晚,梁州城裡卻依然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自郭炎打下廉州,取得大勝後,城中軍民士氣受到了極大鼓舞,同時還吸引了周邊其他州府的百姓前來投奔。
這讓本就頗為繁盛的梁州城更上一個臺階。
再加上郭炎又適時取消了宵禁,便讓整座城市的商業愈發繁茂,即便接近夜裡,各種商鋪,尤其是酒樓青樓什麼的,更是不斷招攬客人上門,幾條繁華的大街也是人流如織。
孫寧所乘坐的馬車就這麼緩緩跟行在諸多車馬隊伍中,倒也沒顯出什麼特殊來。
這車從外邊看也很是普通,也就稍微比別的馬車寬大些。
但是內裡的鋪設裝飾卻豪華得緊,鋪在下面墊腳的,都是最上等的毛氈,矮桌上所擺的酒壺杯碟也都是純銀打製,車廂內壁上還隱藏了諸多暗格,可以從中取出諸多果脯肉乾,或是其他吃食來。
孫寧此時就與郭衝相對而坐,靠在柔軟的江南頂級面料的綢緞靠枕上,整個人都顯得沒精打采的。
對面的郭衝也沒比他好多少,即便面對桌上的各色精緻菜餚,也沒心思夾上一筷。
而離他們稍遠,靠近車廂門的位置,鄭潮安正靠坐在那兒,腰桿挺得筆直,雙目雖然緊閉,但那雙不斷蜷曲又張開的,要比常人寬大長了一半,骨節更是格外粗壯的大手,卻讓人能清晰感受到他能隨時暴起出手。
因為有之前的刺殺為鑑,此番他這個郭炎專門為皇帝安排的貼身護衛就顧不上什麼禮節,直接與孫寧共坐一車,以為萬全了。
在長長舒了口氣後,孫寧才端起面前帶了磁力可吸附於鐵製矮桌上,從而不會使酒水晃出的杯子,小喝了一口:“好酒……”
這回郭衝卻沒接他的話,只苦笑道:“陛下,您今日也太胡來了。要是讓我爹知道我居然讓您跑到刑場上去吃肉,可少不了好好教訓我啊……”
“呵呵,怎麼,你還在介意剛才那事嗎?看來是真怕了呀!”
“怕?我……我是真有些接受不了,想來別人也是一樣……”
郭衝想為自己爭下面子,但到最後還是承認了自己沒法忍受如此做法。
“這不過就是對自身心理的一種鍛鍊而已。如今亂世已至,若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那將來還拿什麼自保立足啊?”孫寧似笑非笑看著對方道。
“這能鍛鍊心性?要真如此,我還是不要這份心性了,忒惡心。”
“可要是沒這一出,今日你們也勝不了那些對手啊。”
“話雖如此,可畢竟是三局兩勝,而且接下來該由他們出題了,我們照樣是勝算不大啊。”
看郭衝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孫寧嘴角又是一撇:“你這是對自己,還是對所有朋友都沒信心啊?”
“全都是。陛下你是有所不知,程繼宗他們這些人素來以我梁州俊彥自詡,確實要比我們這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敗家子要強太多了。
“之前無論我們拿出什麼題目來,文的武的,就是琴棋書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回怕也不例外啊。
“所以縱然先贏一局,怕也無法最後取勝。”
“我倒不這麼認為,總有些事情是他們做不到,或是不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