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遁入血霧之中,感覺全身都包裹著一種粘稠而又溫暖的液體,他恍惚之間看到一片血之湖泊,而自己站立其上。
上一秒他還在電子競技樓,下一刻便如同穿越了時空一般,看到人間煉獄般的恐怖場景,四周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他感覺莫名其妙,因為他感覺這裡比起原本就很真實的遊戲世界更加真實,甚至比起現實世界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全身都不對勁,他一下無法分辨到底哪裡不對。他看到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全身裹挾著紅色的長裙。
“我居然穿著裙子?”
不說不要緊,一叫出聲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甜美而優雅,高貴而聖潔。
——紅色的禮服?新娘的打扮?
“什麼情況?”景熙說著,聽到的仍然是那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動聽的女聲,除了吳穎琳,這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清透,悠遠,空靈,彷彿可以如同最清澈的流水可以滲透人心與靈魂,可以洗滌一切不安與恐懼,但如果這個聲音充滿了憤怒的情緒,那它將是最可怕的武器。
景熙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輪廓分陰,感覺雙手觸碰在這世上最柔軟的事物之上,另他愛不釋手。
這不是他的臉,也不是他遊戲中的臉。他低頭看到胸前凸顯的輪廓,內心生出一種不安。
“不會吧。”他伸手試探,連女孩小手都沒有牽過的景熙,頓時面紅耳赤。
“不會吧!”他震驚之餘,又說了一句,直接難以置信。
他環顧四周,他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他的視力從未像現在這般,似乎可以翻閱千里不受濃稠血霧的影響。他看到前所未有的景象,一些他以前從未見過的顏色,世界在此刻變得斑斕。
以前看不到,是因為他的意念無法理解元素。他仍然不知道元素是什麼,但是這個身體看得到,這個身體所擁有的眼睛甚至可以看清這個世界最真實的樣貌。
煉獄最真實的樣子呈現在一望無際的血之湖泊之上。他看到遠處,血湖之上有一副金碧輝煌的棺槨。
——那是什麼?
景熙站立在血液之上,蹲下身,在光滑的血面之上看到自己如今的臉龐,於是他突然驚呼,不可置信地,像見了鬼似的一屁股栽進血裡。
血水四濺,血的濃稠程度使得任何人都可以輕鬆在上面行走。一整片血面都散發著詭異的紅色微光,照射在血霧之上,更顯得環境陰冷而恐怖。
景熙不是真見了鬼,相反他看到了一張絕世容顏,然而這張臉之所以把他嚇成這般魂不守舍的原因,則是因為那張臉,他見過,她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裡,那個名叫安潔麗雅的,擁有毀天滅地的女子。
景熙下意識覺得這是夢,可夢無比的真實,體內血液的流動,磅礴的力量,高傲的心跳,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不容許他將一切看作是不切實際的夢境。
可如果這是現實,又該如何解釋。
他記得自己是來看比賽的,他走在觀眾席上,不知不覺眼前便飄散起濃濃的血霧,回頭再看,自己全然身處異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景熙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懷疑自己到底是誰?
然而就這他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他感覺腦袋裡彷彿爬滿了尖銳的鋸齒,它們不停地前後滑動,試圖將景熙的腦袋當成西瓜一樣剖開。
“啊!”景熙咆哮著,女子尖銳的聲響帶著痛苦,響徹在天地之間,震得他足下的湖泊泛起陣陣漣漪。
模糊的記憶就像千軍萬馬,從景熙的腦漿上紛紛踩踏而過,闖入他的腦海。
他的腦海再度出現那個夢的場景。
他腦海出現那個男人,景熙終於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樣子,那原本在他的夢境之中好似遮掩在濃霧背後的臉。
他金色的頭髮隨風飄揚,金色的眼睛散發出最莊嚴而神聖的光亮。任何人見到那樣的存在,都會認為遇見了高高在上的天神,都恨不得當場跪下,匍匐在地,獻上自己最虔誠的靈魂。
景熙可以感受到他與男子身上千絲萬縷的聯絡,他非但不狠那個男的,還深深的愛著他。景熙知道,那是安潔麗雅對金眼男子的情感,而絕非自己,可他已經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在兩個身份之間反覆的掙扎。他苦不堪言,總覺得一不小心,薄弱的意念就會被佔領奪取。
他的腦子是錯亂的記憶,情感交織在一起的,就像無數錯綜複雜的細線,纏繞打結,再也難以分清解開。任何嘗試只會陷入更加絕望的痛苦之中,牽動一條線,就會引動所有帶刺的情感與尖銳的痛苦。
景熙在此刻陰白,情感的可怕,如果他要毀滅世界,此刻似乎就能透過宣洩情感來輕易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