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來萬春安排監視自己的人都已經死去,對自己來說這更加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大人先前不是說,寒窗十年,就是為了造福一方黎庶嗎?”
沈如綃看著埋頭嚼樹皮的陳逢。
“當然!”
陳逢抬頭,滿臉正氣,“你們有什麼冤屈儘管道來,本官一定為你們做主。”
“娘,你來說吧。”
劉氏想了想,道:“還是綃子說吧,你講的比娘清楚。”
夜風徐徐,繁星點點,粥已經開始涼了。
沈如綃起身道:“那件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陳逢朝火堆邊上挪了挪,用木棍撬著火堆,心情很是複雜。
“三年前,我們同村的秦家大哥娶妻孤女張氏,張嫂心地善良,待人親和,可惜一年後秦大哥因病故去,家中只剩下秦大娘、秦二哥,以及一個孩子。”
陳逢沒有說話。
“過了半年後,秦大娘和秦二哥下鄉收稻,留張嫂一人在家照看孩子,”
說到這裡,沈如綃稍作停頓,“一天日暮之時,張嫂帶著孩子在街上面攤吃麵,卻遭到當地幾個地痞惡霸調戲,張嫂奮力抵抗,誓死不從,幾個惡霸惱羞成怒,居然從店中奪了菜刀,張嫂被砍數刀,險些一命嗚呼。”
她的語氣平順沒有絲毫起伏,神色平靜不見多少憤慨。
既然說出這樣的事,想必後面縣衙辦案不公,可陳逢還是有些不解,“此等喪盡天良的惡徒,難道縣衙沒有還張氏公道?”
劉氏一聲嗤笑。
沈如綃迎著火光,輕聲詢問,“若是陳大人,如何判決?”
“依你所言,案發既在麵攤,必然有諸多親眼目睹之人,”
陳逢幾乎沒有猶豫,“依大昭國律,凡調戲婦女,動口嚴重者剁去舌頭,動手重者剁去雙手,這群惡霸非但動口動手,還險些傷人性命,依大昭國律,便是判絞刑也不為過。”
“事發後,縣令的確當即下令捉拿幾名要犯,不過公堂之上,他們拒不認罪。”
“此案事實清楚,都無需調查,何以不認罪?”
聽見陳逢自信十足的聲音,沈如綃道:“確如陳大人所說,可是就在縣令準備嚴加審訊時,本縣士紳袁玉堂的門客突然闖進公堂,聲稱幾人是冤枉,不由分說便帶走了幾人。”
“原來如此。”
陳逢在來清溪縣前自然調查過清溪縣的情況,這袁玉堂名為士紳實為當地惡霸,據聞其勢力非常龐大,麾下有一青衣幫,其中敢為其賣命的就有兩三百人。
“之後呢?”陳逢皺眉道:“這麼大的事,看見的人也不少,縣衙總不能不管吧?”
沈如綃第一次垂下眼簾,沉重道:“這麼明目張膽他們當然不敢,只不過縣令在知道那群惡霸是袁玉堂的人後,就開始故意拖延,對於他們來說幾個月轉瞬即逝。”
“於是秦二哥越級上訴,知府大人得知此事,下達公文要求嚴厲懲辦,然而縣令陽奉陰違,故意一拖再拖,最後在民意洶洶下才被迫升堂問案。”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群頭戴烏紗帽的父母官,能將黑白二字玩得那麼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