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葉琛在長途電話裡聽母親說過礦上的瑣碎事,沒想到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這一世,親身經歷了這次礦難,是非曲直擺在眼前,絕不能再讓父親做這個老好人,一個人扛下所有。
接過陳解放手上的藥費單子,葉琛算了算金額,沉聲道:“解放叔,除了這些單子之外,還有別的單子嗎?”
陳解放起身掏了掏兜,又拿出三張大數額的藥費單。
葉琛核算完,一語震驚眾人。
“今天在礦上受了輕重傷的鄉里鄉親,藥費花銷一共是兩百八十六塊七毛三分。這筆錢,我代我爹認下。”
“那我男人的死和小奎的醫藥費怎麼說?”
死者家屬的話問住葉琛。
葉琛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二叔葉建軍,臉色一沉道:“兩位張叔的身後事和小奎兄弟的費用是大頭,要是全讓我爹或者二叔認下,於情於理於法都說不通。”
“大侄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們老葉家這是不準備承擔責任了嗎?”
“嬸子,不是我們老葉家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但人命關天的事,誰也不敢稀裡糊塗去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死者家屬哭嚷道:“我們老張家一天死了兩個當家的,小的以後能活成個什麼樣也看不到希望。大侄子,你要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辦?”
“嬸子,這後山的老礦已經充公多年,如今大傢伙重新去挖礦,一來是我二叔攛掇,是他不對。二來你們去偷礦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發生危險嗎?”
“那還不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不然誰會去冒險。”
葉琛安撫道:“窮不是藉口。嬸子,既然兩位張叔走的急,那咱們就風風光光的把葬禮辦好。至於小奎兄弟的醫藥費,咱們再想想辦法?”
原本還站在死者家屬這一邊的陳解放被葉琛的一席話點醒。
這件事說到根上,就是窮的不是。
再僵持下去,最後大傢伙誰也落不到好。
“是啊妹子。大侄子說的在理,死者為大,我這就去拉兩口好棺木回來。讓大張、小張兄弟安心上路。”
死者家屬哭哭啼啼地點著頭,勉強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葉建國起初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替不爭氣的弟弟葉建軍承擔下這起事故的主要責任。
但葉琛出面,三言兩語間剖析清楚了整件事的責任劃分,竟大事化小。
坐在牆角的葉建軍眼見事情有緩,整個人也鬆弛了下來。
“建國哥,我這就去處理張家兄弟的後事,你先安心養病。”
葉琛主動請纓,“解放叔,嬸子家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招呼我。”
“大侄子有這份兒心就足夠了,等出殯的時候我通知你們。”
“有勞解放叔了。”
眾人見陳解放離開,也紛紛散了去。
盧春芳扶老伴倚靠在床頭,坐在凳子上發愁道:“建國,你說這兩百多的醫藥費可咋辦?”
“要我說小琛就是太年輕了,什麼話都敢答應人家。”
葉建軍的幫腔,讓葉建國憎惡。
“小琛做的對。要不是今天他替咱們老葉家撐住了場面,你就等著去蹲笆籬子去吧。”
“可這兩百多的醫藥費,就算一年不吃不喝也攢不夠。”
葉建國對葉建軍恨鐵不成鋼的怒道:“瞧瞧你這個熊樣!你要不是我的親弟弟,我才懶得管你這攤子的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