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通立對玄決醍醐灌頂開始,通立就已經陷入天人五衰之境,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只不過沈虞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難怪通立一直在提一個月期限,看來他已經遇見了自己的死亡。
沈虞生和玄真來到了後山,玄決跪在通立石床前,通立聽到聲音,看向洞口處的沈虞生,本來渾濁不堪的眼神,也稍微有了些許光彩。
“小子,過來,靠近點,站那麼遠我都看不清了。”通立虛弱無比,連抬手都難以做到。
沈虞生來到石床之前,蹲下身子抬頭看著通立,只不過幾天沒見,通立就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沒了氣機續命,只剩半截身子的通立已經抵抗不住舊傷的侵蝕,現在能和沈虞生講話大概已是迴光返照。
通立艱難的抬起手,沈虞生趕忙握住,通立用盡力氣緊了緊手:“小子,你答應本道,一定要好好照拂青城教。”
玄決目前實力最強,可不管是心性還是手段,都只不過能維持住局面,沒有機會成為青城教真正的砥柱,玄真雖然前途無量,但是心結未解,且年幼上山,不諳世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在玄真真正成長之前,青城教都需要沈虞生的幫襯。
通立對沈虞生的評價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越來越高,嚴格說下來,要是沈虞生加入青城教,通立覺得沈虞生才是目前最適合青城教掌門之位的人,不過這也就是通立晚上疼的睡不著時的胡思亂想,俗話說的好,兒孫自有兒孫福,通立相信玄真和玄決能夠熬過青城教的寒冬。
“我會的。”沈虞生神色鄭重。
通立滿意點頭:“在這洞中待得太久了,小子,推我出去走走?”
沈虞生知道通立已經來到了天人五衰的最後一衰,不樂本座,只待活動一二吐出那口氣以後,就換魂歸天地。
“好,我們出去走走。”沈虞生把通立抱到一旁的輪椅之上。
這輪椅是當初通立歷盡千辛萬苦回到青城教時,玄真親手做的,只是這麼多年一直沒用來,今天才算是讓這輪椅物盡其用。
沈虞生推著通立,玄真玄決跟在兩邊,四人繞開了空地上正在練武的小道們,來到了後山的山峰之上,今天是難得的萬里晴空好天氣。
“以前天天陪著師兄在後山下棋,只覺得無聊,如今十幾年沒能從那光禿禿的山洞裡出來,再臨此地,倒覺得這景色都變美了。”通立感慨道。
沈虞生輕聲道:“大概這就是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吧。”
通立咳嗽笑道:“你的確比玄真玄決要有趣,以後有機會帶著玄真和玄決這兩個小子去喝喝花酒,看能不能改改性子。”
“我盡力。”沈虞生有些好笑,看來當年通立也去過。
通立沒再說話,望著後山前的那群孩子,要是師兄弟和師叔們沒死,現在應該正在指導這群孩子吧,通立其實一直心疼玄字一代的孩子們,他們是青城教迄今為止最苦的一代,可是心疼歸心疼,通立,不應該是青城教的人都不會後悔當初奔赴鎮北關的決定。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有所為。
“玄真,走好自己的路,不要被外界的事物干擾,不要盲目的邁出那一步,要像師兄那樣,做個好掌教”
“玄決,無論如何,要守住青城教的根,青城教不能滅。”
玄真和玄決悲痛道:“是,師叔。”
在場的人都知道通立已經在交代身後事了。
通立說完這兩句話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休息許久之後,才有了說話的力氣:“小子,你雖然不是我青城教的人,既然修了結發受長生,就不要辱沒青城教的名聲。”
“好,師父。”
通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麼?”
“師父。”沈虞生重複了一遍。
李青蓮的關係和他亦師亦友,並非單純的師徒關係,真要說起來,通立才是沈虞生武道上的導師,這一個月,通立的教導看似不著調,但對沈虞生一直是傾囊相授,沒有保留,通立擔得起這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