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諾到包間門口時,比約定的早十分多鐘。她拎著紙袋,抬手剛想敲門,聽到裡面隱約傳出“葉家”等字眼,指尖一頓。
“霍少放心,您交代的事我肯定辦成。”
“現在外面稍有動盪,葉家就自顧不暇。唉,說來也是,葉老爺子一心栽培長子,哪想到人壓根不是這塊料,飆車弄成半死半活,只能指望外面的人接班。”
“不知霍少聽說沒有?昏迷的那位長子前天醒了,私生子這才出了幾天風頭就......下個星期葉家的生日宴會,不知道哪位會......”
聲音斷斷續續,聽不清霍逸舟回了什麼。裡面安靜了片刻,隨即傳來往外走的腳步,宋時諾垂眼,屈指敲門的同時門剛好從內開啟——
對方驚訝:“你是?”
“我客人。”霍逸舟轉身看來,將指尖快燃盡的菸草捻滅,視線落在她身上笑了笑,“進來吧。剛來?想喝點什麼?”
包間留給兩人獨處。窗戶被體貼推開後,淡的煙味迅速散去,霍逸舟接過宋時諾遞去的袋子,不甚在意地放在一邊。他幫她倒了杯果汁。
宋時諾欲言又止的神情短暫,她提起得自然,打探:“剛在門外站了一會,聽見你們好像在談葉家。”
“嗯。”霍逸舟不避諱,“上次跟你說葉家衰落,不是騙你。”
“葉家的長子葉成,前幾年因飆車成為植物人,好轉跡象甚微,而葉父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為接班人的事操勞過度。”
“幾經波折,這才想起家裡還有位考來京都,但不允許在公開場合出現的私生子。”
“那個私生子搶了我筆生意,我本來......”
“能再詳細說嗎?”宋時諾的呼吸突然變得很快,她沒忍住打斷,重重地捏了下食指指節強迫讓頭腦鎮定,但若細聽,聲音裡的急切一覽無餘:“那個葉——葉家的私生子,過得還好嗎?”
宋時諾垂眼遮住複雜的情緒:“我聽朋友聊天時講過一些傳聞......”她胡亂編了個理由掩飾。
“他?”他沒料到她會關注這些,也揣測不出宋時諾目光裡隱忍的探究,全當作她還是想以後去葉氏工作,所以才好奇。
說說無妨,正好算個聊天話題:“一個病秧子。不被葉家承認的時候隱姓埋名,送去英國留學,在那治了好幾年病,現在好不容易回國。”
“其實我也沒怎麼見過他,或者說,他在圈裡基本不露面。”
“他想出頭,只能靠聯姻上位,和林家。”霍逸舟解釋,“林維堯,你上次在酒吧見過的,就是和他的妹妹。”
霎時,有類似耳鳴的電波滴滴響起,宋時諾突然覺得對面的說話聲時遠時近,很縹緲。
天氣預報準確,傍晚的窗外果然淅瀝下起小雨,風撞上窗框發出輕微“哐啷”的聲響,連帶她從來就平緩的心跳猛烈顫了顫。
霍逸舟沒察覺異樣,眼尾流轉出輕微的嘲諷:“說起來,快辦訂婚典禮了。”
宋時諾垂著眼僵住,本就白的膚色被燈光映得近乎透明,沒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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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逸舟原本打算帶宋時諾去吃晚飯,但無奈對方的臉色實在蒼白,只好送她先回學校。
今天不是宋時諾輪班,她穿著自己的衣服,牛仔揹帶短褲下露出又白又細的腿,安安靜靜縮在位置上。從上車起便偏頭望向窗外,像在思考問題又或單純走神,雙眸不太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