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轎子停在杜府小門外,杜安坐上轎子。轉了幾個圈,杜安開啟轎簾。杜安打眼一看。已經在一重院落之中。庭院深深。應該就是汾陽郡王府內了。
一個僕役在杜安面前引路。
杜安踩在青磚之上,走在汾陽郡王府之內。一個個僕役侍立。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似乎連鳥叫蟲鳴也就都停了。讓杜安有一種感覺。這並不是在京城之中,分明在一座大軍營之中。
轉了幾個圈。忽然來到小院子裡。這裡有一間屋子,此刻燈火通明。
僕役將杜安引到房間裡面。杜安卻見裡面到底都擺著這樣那樣的蠟燭,單單是桌案前後左右,就有造型不一的燈座。上面有幾十根蠟燭。
從光亮上來看,似乎比電燈稍稍暗淡一點。
杜安看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依然在寫字。不知道在寫些什麼。杜安心中暗道:“這大概就是汾陽郡王了吧。”立即行禮說道:“末將拜見郡王。”、
“末將?”汾陽郡王緩緩抬起頭,將毛筆放在筆架上,說道:“我不記得,你在我麾下當過差。”
杜安說道:“家父在王爺帳下聽命。末將就是王爺的兵。”
汾陽郡王眼神柔和了幾分。其實現任汾陽郡王的軍事才能。是不及乃父乃祖的。但是汾陽郡王之所有能打勝仗,最重要的就是他真是愛兵如子。對自己手下出去兵都很照顧。
只是這幾年朝廷局面變幻。很多事情他都是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內心憤恨可想而至。杜安想來拜見汾陽郡王。汾陽郡王也猜出幾分。只是杜安這幾句話。讓汾陽郡王內心之中微微一暖。
到底杜豐是與汾陽郡王世子一併戰死的。
有香火情在,雖然這小子窺視他的孫女。是個登徒子,王八蛋。但也是自己的登徒子,王八蛋。
“別拍馬屁。而今你在十皇子身前當差。來見我這個半截入土的人做什麼?”汾陽郡王說道。
杜安說道:“王爺,我的來意,王爺大概知道。不過王爺要我說,我就說了。大魏天下是我等父輩,跟隨太祖太宗一刀一槍打下來了。杜家的祖墳之中,有好幾座都是衣冠冢。都是去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的。天下不單單是劉家的。也有我們一分。”
“天子卻要與狗屁士大夫共天下,我們算什麼?夜壺嗎?”
“大膽。”汾陽郡王驚怒無比。厲聲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汾陽郡王自然是對皇室有恨,而且不是一般的恨。只是他對大魏同樣是忠心耿耿。畢竟正如杜安所言,這天下是晉陽元從一脈很多前輩,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作為子孫,也不願意江山社稷毀於一旦。
只是如此激烈的話語,卻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杜安說道:“我自然知道我在說什麼。王爺,很多事情,不早做準備將來,就不可言。王爺春秋盛。將來一旦有不忍言的一天,整個晉陽元從一脈,又將何去何從?”
轟隆隆
外面打雷了。這雷聲似乎也打在汾陽郡王的內心深處。
這也是一直以來汾陽郡王最擔心的事情了。
他一死事小,但是他這個擔子交給誰啊?
而今晉陽元從一脈雖然被壓制,但是整體上還是安居樂業。只是在政治上失勢而已。但是汾陽郡王太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政治上失勢的人,如何能安詳榮華富貴。
別的不說,僅僅是天下這麼多土地,北方這麼多產業都在勳貴一脈之中。
大多少數文官士大夫家族,都不敢下手,不就是他還活著嗎?
就好像杜家。在京師已經被人下手。如果汾陽郡王不在了。晉陽元從一脈失去了根基。接下來的事情,會在整個北方大多數地方上演。
汾陽郡王忽然嘆息一聲,說道:“你有什麼想法說吧,不要這樣大喘氣。你這種說客手法,我豈能不知道。先是大禍臨頭,然再說解救之法,是覺得我沒有看過戰國策嗎?”
杜安聽了,立即說道:“王爺英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這一點小心思是瞞不過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