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手裡還拉著毛毯的一角,白骨繼續隨著他的動作掉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樣,喬克力再也受不了刺激,回頭匆匆想要離開房間,沒想到此刻,他驚恐的發現房間口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有著一張熟悉的臉。
至少是喬克力熟悉的臉,他無法控制將要詢問的時候,來人開口了:“你還記得純白色的幽暗森林嗎?我是你住在裡面的親人,被隱沒在幽暗森林中的親情。”
剎那間,喬克力感到一股力量衝入腦海中,它開啟了一個全新世界的入口,引導著記憶和思維進入其中,墨綠色被純白色代替了,在雪原一樣的森林中,赫然站立著一個令他無法忽視的人。
“於澤?”喃喃自語,喬克力的瞳孔變得空洞,人也不自覺走向房門口。
終於,故事到現在,出現了一個15年前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喬克力居然認識他,而且‘幽暗森林中的親情’這句話明顯讓喬克力的行為有了變化,難道一直幫助刑警,甚至一開始被人誤認為也是刑警的喬克力,會是‘藍色珍珠’中的一員?
‘藍色珍珠’代表的是被拐賣的男孩,喬克力如果真的改變人格,那麼他應該就是這棟房子裡最後被發現的一個‘藍色珍珠’了。
我們把人員梳理一下,首先把文玉雅、文曼曼和舒雪三個人排除開來,其他人之中,年長的人和刑警可以排除,年輕人之中,孟琪兒、秦森、連帆、西西死了,桃慕青和夏紅柿一直跟著眾人,她們完全沒有單獨行動的機會,可以排除在嫌疑人範圍之外,而且在惲夜遙身邊,這兩個小姑娘也從沒有表現出任何可疑的變化。
怖怖被確認為就是整容的女主人安茜,她15年前很可能為了自己的自由,已經把舒雪殺死,所以我們之前猜測死在孟琪兒房間裡,和文曼曼長得一摸一樣的女孩是舒雪,現在看來,這個答案也要推翻了。
他仰起頭看著白雪皚皚的天空,室外的氣溫越來越寒冷,隨時可能凍僵任何人,可是這個男人卻好像完全不為寒冷所動,呆呆望著天空的眼眸雖然被劉海遮住了,但依舊可以看出與惲夜遙非常神似。
白霧從他好看的唇齒間撥出,慢慢飄上天空,消散、不見,好像他隨時消失的記憶一樣,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來,Eternal一頭鑽進了大鐘機械室裡面,繼續開始擺弄那裡的屍塊。
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已經將凍僵的屍塊大致分類出來了。這具屍體屬於一箇中年婦女,被人攔腰截斷,腰部脊椎和大部分皮肉都已經斷裂,切口非常整齊,看得出來,砍殺的人不僅力氣很大,而且所用的兇器也是那種大而鋒利的刀刃,比菜刀要大得多,起碼是那種劈柴刀或者屠宰場所用的長刀。
這就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不太可能是年輕的姑娘和老人,而且這棟房子裡有這樣大的刀具嗎?Eternal思考著,他並不是很熟悉這裡的密道,只記得塔樓裡有另一層空間,廢墟那邊和地下室,還有岩石地洞他都已經去過了,沒發現有什麼疑似兇器的東西。
兇手要處理兇器的話,還有一條途徑,就是直接扔到雪地裡,讓大雪將兇器覆蓋,一片白色的地方,就算是埋著一樣很大的東西,也很難找到。
漸漸的,Eternal額頭上冒出汗水,他似乎有些熱,抬手想把領口稍微解開一些,但是看到手上結冰的血汙,他又把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算了,就這樣吧!’有些煩躁地想著,他重新放下雙手,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影響了他的心情,他後悔來的時候準備太過於齊全了。
白雪被風吹進鐘樓機械室裡面,金屬的大門哐當哐當敲打著大鐘邊緣,帶下很多碎冰,中年婦女屍體的各個部位基本上都在,包括主要臟器,Eternal將它們一一拼接起來,費了很大的力氣。
如果是在案發現場,這個工作做起來要容易得多,不過現在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屍體被凍起來了,沒有腐爛,很多死亡時的特徵都沒有被破壞,比如細小的傷口等等,有利於Eternal判斷死亡當時的狀況。
他兩次因為這個原因,想要解開衣服領子,還真的是很奇怪。暫時不管這些,Eternal撥出一口白氣,蹲到管家先生的屍體邊上,開始了檢驗。
他不時掏出一些可以封口的塑膠小口袋,在裡面裝上一點點東西,然後掏出很短的一次性圓珠筆,在口袋邊緣的小標籤上寫幾個字,戴著厚厚的手套,小圓柱筆很難拿穩,他五個手指併攏,像抓鬮一樣抓著圓珠筆的尾部,然後用一個很難看的姿勢在標籤上寫字。
寫完之後,還要仔細確認一遍,然後再放進保暖外套的口袋裡。如果掏出來的是破損的塑膠袋,他就立刻隨手扔掉,一點也不在意會被別人撿去。
管家先生雖然沒有被分屍,但屍體本身能夠判斷出來的線索,卻比中年婦女的屍體要多得多。
首先還是胖瘦的問題,這個管家先生,Eternal模糊的記憶中也有印象,應該是一個胖子,但檢驗結果卻沒有想象中那麼胖。
管家先生死了有一段時間,而且絕不是死在雪地裡面,Eternal判斷他死在一個比較溫暖的地方,比如褐色塔樓內部某個房間裡面,也許就是三重血屋其中的一間,也許兇手在房間裡撒那些雞血,真正的目的就是掩蓋管家先生死亡的第一現場。
Eternal在腦海中做出各種判斷,屍體有出股腐爛的現象,還沒有開始表面巨人化,在被冰凍之前,應該在溫暖的地方被放置了4到8個小時左右,不會超過8個小時。
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就是說這具屍體肯定不是管家先生。時間就可以說明一切,管家先生第一個白天下午,離開眾人去塔樓上面午睡,其實是一個人坐到了鐘樓裡面,他在鐘樓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要回下去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一起生活了半輩子的人,這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廚娘婆婆,而且廚娘婆婆也承認,他確實尾隨著管家先生到過鐘樓裡面。
沒有多久之後,廚娘就瘋了一樣衝下樓去通知眾人,管家先生被怖怖推到了雪地裡面,然後很快大家就衝上天橋看到了管家先生和怖怖在雪地裡的樣子。所有的這些時間加起來,也絕對不可能有六個小時,Eternal的驗屍結果要是沒有錯,那就說明管家先生的死另有隱情。
就在他走到接近柳航房門口的時候,一幕相同的場景再次發生了,剛剛他離開的地方,細小的叫聲傳到入虛空之中,也微微鼓動了他的耳膜。
“貓?這裡怎麼會有貓?”Eternal轉過頭來,眯起眼睛朝樓上看,因為樓道呈弧形轉彎,他沒有辦法看到最頂層的狀況。
貓咪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他也懶得去管,反正陰暗所帶來的恐懼向來與他無緣,忽略掉時斷時續的叫聲,抱著衣服的Eternal大踏步向樓下走去,棉質拖鞋的腳底踩踏在地上很輕,就算跑動起來也聽不到多少腳步聲。
柳航隔壁房間的房門沒有鎖,現在這裡所有的房間其實對他來說都沒有鎖住,不是因為謝雲蒙檢查之後統統忘了關,而是因為Eternal拿走了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也就是惲夜遙猜測女主人所擁有的那些鑰匙,Eternal從某一個地方翻出了這些鑰匙,不在主屋,也不再偏屋,而是在一個極其特殊的地方。
這個地方如果說出來的話,偵探和刑警也許都會大跌眼鏡,因為他們根本連想都沒有想到,鑰匙會在詭譎屋以外的地方。
Eternal進入了房間,用腳將門踢上,當他俯身把衣服塞進床底下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股熟悉的味道圍繞在他的鼻尖,遙遠記憶中的沙灘一隅又像夢境一樣回到了他灰色的腦細胞之中。
“小左……”
“小左……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該怎麼辦?”
問話的回答他聽不到,只感到頭腦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然後眩暈襲來,整個人倒在了床邊不省人事。
小小的黑色身影扒開門縫鑽了進來,小心翼翼爬到暈過去的男人身邊,用舌頭舔著他的手背,那是一雙修長的,指甲修剪整齊,手背上微微有青筋凸起的漂亮的手。
潮溼溫暖的舌頭讓手的主人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醒來。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黑色的小傢伙不遺餘力舔著,呼喚著,很久都沒有離開,它甚至還想拉下床上的被褥,為地上的人保暖,只可惜力氣太小,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這件事情。
焦躁的小爪子劃拉著精緻人兒背後的毛衣,毛衣被勾出了好多絲線,看上去‘慘不忍睹’。不過小傢伙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用爪撓、用頭頂、用牙咬、用舌頭舔,小傢伙所能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直到暈過去的人緩緩睜開那雙銳利的眼眸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