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得對,老朽要死的人了,關鍵是給後代子孫留下好名聲,不要因為老朽而蒙羞。大人就明斷吧!細聽大人斷案。”老衙役說。
死者的長子一看,這一唱一和的,也沒什麼辦法了。
仵作吩咐助手提來了清水,十分乾淨,然後對傷痕紫紅色的部分進行洗刷,非常仔細,生怕錯過什麼。
死者的長子看得最清楚,站的位置也最佳,就是要看看究竟,到底是不是真的。老衙役沒有辦法上前觀看,腿腳不麻利,加上看東西吃力,還不如站遠處看更好。
仵作在刷洗傷痕的時候,將血跡逐漸洗乾淨了,白骨慢慢露了出來,仔細檢視,並無骨頭裂開或者凹陷的地方,十分平滑,完整,沒有一點點受傷的痕跡,這個無疑說明死者生前沒有受到過鈍器擊打或者其他兇器的傷害。
再看看死者骨骼的其他地方,都逐一刷洗,也都是這樣,沒有骨折,沒有傷痕。這個無疑說明死者的確不是被人毆打致死。只能說是死於自身疾病。
死者的長子和他的兒子面面相覷,也就沒話說,低下了頭,但不肯認錯,看到老衙役心裡還是不舒服,不願意理會。老衙役老淚縱橫,言道:“老朽這些年,一直被這件事纏累,今天總算徹底放下,解放了老朽的心,不再受到煎熬,即便立刻死了,也是歡喜的。要感謝大人聰明智慧,作出決斷,是英明的,令老朽十分佩服,從此以後,老朽可以昂首挺胸揚眉吐氣過日子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如果老朽身材提拔,不是這樣子佝僂,一定會昂首挺胸,讓相鄰看看,老朽終於得到了平反,得到公正對待。不讓老朽名聲受損,就是不讓後代子孫蒙羞,免得在人前人後抬不起頭來。要感謝大人,感謝大人,感謝仵作以及同僚們,感謝在場的鄉親們,你們今天見證了這件事,讓這件事總算有了一個結束,老朽心安理得,不再痛苦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些人議論紛紛,場面一時失控。靳山又示意大家安靜。大家都很聽話,場面重新恢復平靜。
靳山言道:“根據常識判斷,但凡受傷所出的血,有一個規律,那就是傷口中心的血的顏色較深,離開中心傷口越遠的地方,血的顏色也就越淺,可是,大家都看到,死者的腦骨上的紫色血痕正與這個規律相反,不是正常的,也就是說,血不是來自受傷的部分,而是來自其他地方。”
“那是來自什麼地方?剛才也看了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仵作問道。
“一定是屍體腐爛後滲出的血流向了腦骨,將腦骨汙染了,現在發現,造成了錯覺,以為就是腦骨受傷流血留下血跡,其實不是,血的流向不對,經過洗刷,發現了這一事實,因為血能洗刷乾淨,看出白骨沒有傷痕。從而推斷沒問題。不是外力擊打致死,只能是死於自身疾病。”靳山言道。
大家一聽,暗自佩服,紛紛稱讚。仵作也是其中一個,他說:“老爺真是明察秋毫!這樣的案子,這樣的偵查勘驗方法,還有推理,在《洗冤錄》裡都找不到相關的記載,看來讀萬卷書還不行,還要行萬里路啊!哈哈哈。”
“沒錯。本官的老師卜慧書經常教導本官,要仔細觀察生活,多經歷,多細心揣摩,多思考,就有收穫。不要拘泥於書本,不斷在變,案子也翻新,人也要不斷學習,不能一招鮮吃遍天下。還是要不斷總結學習。這樣才能適應現在的社會。”靳山言道。
大家都說是。
靳山吩咐,將屍骨重新安葬,令仵作做好勘驗筆錄,讓死者的子女都簽字確認。然後安撫好死者親屬,死者的親屬們只有承認這次開棺驗屍有效,證明不是被人所殺,而是死於自身疾病,總算放了心,也就不再糾結。老衙役當然開心,也給後人一個警醒,就是做事不能擅自做主,還是要考慮長遠。
案子已結,又有一案,就是馮源的弟弟馮曲有錢,在當地算是數一數二的富戶。
馮曲和馮英是鄰居。
馮英家裡不是很寬裕,祖上留下的房屋和馮曲的房屋毗鄰。
但是,要走到大路上,必須要從馮曲家的門前的路走。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通行。
馮曲看馮英家衰敗,就想霸佔他家的房產,於是就託人寫了一份狀紙,到縣衙告馮英。
馮英為人老實本分厚道,老實做事,本分作人,辛苦勞作,給人種田地為生,家裡有一點薄田作為口糧田,其餘的時間都是給別人當短工,掙點錢貼補家用。
他萬萬沒想到,老實勤勞本分還會飛來橫禍,一下子成為被告,他感到萬分冤屈,覺得蒼天不開眼,咋就專門欺負老實人?
他欲哭無淚,因為淚水早已哭幹。
馮曲在狀紙中寫:
“馮英乃粗鄙人也,罔顧規矩,不體恤鄰里,故意製造大聲響,侵擾鄰里休息,強行從原告家門前走路,故意讓原告家難過。特請青天大老爺為我主持公道。具狀人: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