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趕忙搖頭,乾笑一聲,再不言語。
以前對這個聖女名頭兒很往心裡去,現在……幸好不是聖女了。
有個感覺,很多人都深有體會。就是與劉景濁待在一塊兒,時間一長,就想去走江湖了。
牡丹夫人在廚房之中,聊的,無非就是舒珂的事情。
但劉景濁還是那句話,得看舒珂自己的意願。但當年答應過百花山莊,她們救下小菜花,自己要幫她們找來一位種花人的,自然也會盡力去說。
這次回去之後,得想法子讓舒珂光明正大下山。
張五味也是個眼瞎的,怎麼就不去那座山上瞧瞧?
再大的事情,真正去談,就是幾句話,怎麼做,什麼時候做。
到最後,牡丹夫人與忘憂,還是沒留下吃飯,就是兄妹二人,各自端著碗,蹲在屋簷下。
傲寒吃了幾口,問道:「哥,這些年,事情很多,很辛苦吧?」
也不知道
怎的,劉景濁不太想提,便笑著說道:「誰都這樣,所以不值一提。」..
人活一世,說到底就是從前往後、新朋故友。
人人都不一樣,人人都一樣,再如何精彩的人生,也都是八個字,從前往後,新朋故友。
所以,不值一提。
黃昏時,白小豆與姜柚一同折返,卻多了個同行之人,楊先。
他是特意為找劉景濁而來。
於是兩個徒弟去見瞧著一般大的姑姑了,當師父的拎著酒葫蘆,與楊先走出別苑,行在花徑。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率先問道:「再如何也是你的爹孃,日後只要找出來,我定會斬殺的,話得先給你撂下。在這個前提下,你能接受,有事便問,接受不了的話就離開吧,對你的國民好一些就行了。」
大義滅親這種事情,也就戲文上聽著解氣。
楊先嘆息一聲,輕聲道:「劉先生,不是所有皇家都能跟景煬王朝一般不爭的。弒父、弒兄,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了。劉先生無需擔心這個,想當皇帝的人,得心夠硬。」
劉景濁點了點頭,人家說的是實話,所以不太好聽。
「那你想問什麼?」
又走了幾步,楊先沉聲道:「西花王朝終究還是太大了,說實話,我有雄心壯志,我想讓我的百姓富足,但……這就像是一座高山,遠看則小,近看比天高。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這個皇帝。」
劉景濁無奈道:「我又沒當過皇帝,你問我?」
楊先笑道:「但當年雪夜見劉先生,一番言語,至今仍在耳邊,先不敢忘。」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想了想,說道:「治國我是不懂,但書上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人心都是肉長的,百姓好過,皇帝就會好過。要是老百姓娶不起媳婦兒吃不起飯了,那這西花王朝就到頭兒了。」
楊先苦笑道:「說起來也就那樣,可越想越難。」
劉景濁一笑,指著遠處山峰,開口道:「我是覺得,治國、修煉、做人,都一樣。山總是越看越高,越爬越矮。」
楊先深吸一口氣,有如醍醐灌頂,對著劉景濁重重抱拳,沉聲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