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歲數大了,說著說著就已經睡著了。
劉景濁側過身將手搭在趙煬手腕,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會這樣?」
餘恬沉聲道:「小時候景煬國運是在我們兩個身上的,要做到這樣,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娘在的時候是娘擔著,娘走了以後,本來該我們擔這份因果的,但爹把擔子搶了過去,挑在了自己肩膀上。」
劉景濁臉色凝重,下意識灌下了一口酒。
趙煬五臟六腑、三處大竅,都已經衰老到極限了,完全是靠一口靈氣吊著。六十幾歲的年紀,身子卻是百多歲。
趙坎灌下一口酒,沉聲道:「我想了很多法子,但後來劉小北跟我說了一句話。她說,爹是想早點去找孃的,他想了二十多年了,與其讓他頂著痛苦留下,倒不如……」
接下來的話,他不敢說完了。
三兄弟,一個是最年輕的登樓修士。一個坐擁堪比頂尖勢力的山頭兒,還是有個人皇身份。另一個是十大王朝之一的皇帝,權勢熏天。
真想要讓趙煬留下,不是沒辦法。
趙坎苦澀一笑,輕聲道:「爹也不想,但爹怕我們背上不孝的罵名。」
餘恬搖頭道:「等我這裡的事情完了,咱們一塊兒去洛陽吧,老三把百官召來,先在陪都處理政務。咱們起碼也能清閒些日子,就陪陪他吧。」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頭髮已經沒幾根黑的了,哪裡還有年輕時候那種帝王霸氣,就是個不算太瘦的小老頭兒。
蹲下了,將趙煬放在背上,劉景濁輕聲道:「去哪兒休息?」
餘恬輕聲道:「就在這個院子裡。」
看著劉景濁把太上皇背去屋裡,趙坎忽然笑著說道:「過個二十年,我也這樣了,到時候你倆還是年輕模樣,想起來我就來氣啊!」
餘恬沉默了片刻,歉意道:「要是能回去少年時,我就不跑了,你去走江湖,我替你當皇帝。」
趙坎氣笑道:「現在說這個有屁用,你趕緊準備你的去。」
劉景濁就跟趙煬住在這處宅子,夜裡姜柚跟白小豆也來了。
白小豆說爺爺近來晚上睡得很晚,但早上又起來很早,有時候午飯還沒吃就睡下了,直到黃昏才起來,吃完飯後就瞎忙活到大半夜,像今日這樣睡得這麼早的,很少的。
姜柚雖然也被封了公主,但她對太上皇與皇帝沒什麼感情,爺爺是叫不出來的,便只叫老爺子。
冬月了,東邊海上寒風呼嘯,劉景濁便起了一座大陣,宅子裡能暖和些。
師徒三人坐在樹底下,劉景濁一手煙一手酒,忙得不可開交。
「說說吧,遇見了誰?劍是哪兒來的?」
白小豆取下漆黑長劍,輕聲道:「劍叫如漆,是南贍部洲一個姓趙的年輕人的劍,臨死之前借給我,讓我將來一定去南贍部洲還劍。」
頓了頓,白小豆沉聲道:「被道宮弟子圍殺數次,最開始碰見了一個叫金月冉的,還有個叫方虢的。」
說著,白小豆看向姜柚,問道:「那個金月冉說見過柚子跟師父,還見過顧峰主跟姚宗主呢。」
姜柚一愣,「婆娑洲那個金月冉啊?她去了天外?」
白小豆點頭道:「是的,且拜了布衣和尚為師,不過她說那和尚沒爭來如來之位,被逐出靈山,銷了牒譜。」
劉景濁點頭道:「那方虢?北俱蘆洲人?」
白小豆又點了點頭,「是方家少主,按輩分是管大師伯叫姑姑的。」
劉景濁又問:「九洲之人,見著了幾個?」
白小豆想了想,說道:「有個叫管樓的
,應該是明教教主。還有劉御空跟岑良珠。我就見了這四個。」
岑良珠?劉御空?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看來非得去一趟子落山在大月的分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