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便那圖門山主破境登樓,也難以撼動一座傀山在瘦篙洲西部的地位。
天底下的頂尖勢力,一洲之地有個兩三處已經很厲害了,傀山就是其一啊!
殺人之事,不用猜都知道會被傀山那位捅出去,所以劉景濁笑著說道:「圖門山是吧,我前幾天剛剛聽說過,就是一不小心打殺了山主關門弟子。也不算是一不小心,是想忍著,沒忍住。」
話說得輕描淡寫,後方那開山河卻已經嚇到脊背發涼。
劉景濁也懶得搭理他,而是笑盈盈看向曹庋,看其如何答覆。
少年人淡然開口:「前輩可能不知道,你打殺的那人,在瘦篙洲向來有個小***稱號的。她娘是瘦篙洲第一妓,後來從良了。他爹是瘦篙洲江湖出了名的採花賊。所以被人罵小***,名副其實。」
劉景濁哈哈一笑,真他孃的有意思,Yin賊不找良家女,老妓沒嫁憨厚人。
曹庋繼續說道:「圖門山山主是那女子最忠實的仰慕者,後來那夫妻二人被沈白魚所殺,小***就被圖門山主收為關門弟子了。這事兒,瘦篙洲江湖上人人知道,不算新奇。只是那小***幾十年來,倒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也有可能是做了,但我們不知道。只是被人當面背後罵,他自己也不反駁。」
劉景濁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難不成自己殺錯人了?
「你不好奇我為何殺人?」
曹庋笑道:「前輩不像是不由分說無理取人性命的人。」
劉景濁又是一笑,「小櫃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少年人轉頭看了後方漢子,笑道:「我自認為看人很準。」
那漢子冷淡答覆:「世子不要自作多情,只是誠王有恩於我們兄弟。」
曹庋撇了撇嘴,「這也不妨礙我看人準。」
劉景濁笑著搖頭,開口道:「你聽說過劉景濁嗎?」
少年人點點頭,「聽過,景煬皇子,前些日子邸報寫了,舊青椋山宗主虞長風唯一一個弟子,也是舊青椋山被滅山之後唯一一個傳人。天賦極好,只是品行不端,好色。我十來歲就聽說過,劉景濁是神鹿洲龍丘家的大小姐的道侶,有小道訊息,說他是以不光彩的手段騙了龍丘家大小姐。」
劉景濁笑問道:「你覺得呢?」
曹庋搖搖頭,開口道:「不知事實真相,不予置評。但家父曾經說過,十大王朝之一的景煬王朝的皇子,要什麼樣的女子不是被人上趕著?人家何苦去搶別國公主,辱屬國女帝?我反正覺得挺有道理,除非劉景濁是個大變態,喜歡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來找尋刺激感。」
後方漢子插嘴道:「前不久有訊息,說劉景濁到了瘦篙洲,已經出了燈影洞天。」
曹庋瞬間轉頭,露出了這一路走來頭一個震驚神色。
劉景濁淡然一笑,輕聲道:「我猜到了你猜到的,我能確定,但你不確定。所以你現在還覺得你看人準嗎?」
曹庋合上了嘴巴,只略微思量便說道:「我還是相信我自己的感覺,一個人再如何偽
裝,由打心裡散發出的感覺是變不了的。」
劉景濁一愣,反問一句:「為什麼?」
少年人咧嘴一笑,眼中著實有這光華流轉。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有什麼好不相信的?我可以想很多事情,可以漠視很多事情,也可以做某些說出來不好聽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我覺得我是個好人。」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這話是你自己想的?」
少年人點點頭,「家父曾說過,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在於我做了什麼,而在於我想做什麼。」
劉景濁笑問道:「想做什麼,做不了或是做不到呢?又或者說,你以為你做的到,事實上你做不到。」
曹庋轉過頭,又是一笑,輕聲道:「前輩,我父親給過我答案,就是三個字,你可以猜猜。」
劉景濁哈哈一笑,自言自語道:「不夠想。」
每個少年郎,應該都是一朵向陽花,但長在什麼地方,被什麼風吹,會決定一個人長大後的模樣。
一個有好父親的少年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但還真就不妨礙他可以覺得這個人世間處處暖陽。
一個從小被叫做小***的孩子,雖然極力否認這個外號,卻又無可奈何。這個人世間太大了,人也太多,能壓住他的人更多,所以他只能忍著。等到了一處可以完全釋放惡念的地方,自然會把積壓在心底幾十年的惡念一股腦兒放出來。
濃霧之中,有三人行走。
為首一人,鬍子拉碴,灰衣草鞋挎柴刀。他就被濃霧淹沒其中,摸不著方向。在此大霧之中,又怎麼摸得清哪裡是東西,哪裡是南北呢?
雲海之上,有個年輕女子盤膝而坐,雙手攏著腳丫子,用膝蓋抹眼淚。
她哽咽著說道:「太像了,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