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低懸,卻沒有一絲熱力,令人厭惡、厭煩。
一切都顯得極為安靜,連冷風飄到屍骨上都顯得極為安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們走出來就看了一眼文天縱,臉色變得像是嚴冬下悄然凍死的厲鬼。
冷風飄飄,屍骨上的髮絲也在飄飄。
腦瓜蓋血洞依然在流淌著鮮血,還有縷縷發白緩緩流出。
他的眼睛幾乎已凸出,幾乎已掉出,幾乎要掉出眼簾。
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在緩緩的搖晃、搖曳著,飄在鮮血上搖晃、搖曳著。
鮮血緩緩的流動著,彷彿並不急著流完,鼻子裡、耳朵裡、嘴巴里的鮮血並不比眼眶流得快,......。
每個人看著腦瓜蓋上的洞,緩緩的流淌著屢屢發白。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都是刀頭舔血的人,也是吃人的人,可是他們有的人已忍不住撲倒在大地上。
冰冷、堅硬、冷酷的大地,拼命、瘋狂、兇狠的嘔吐。
這縷縷發白彷彿並不是從頭顱裡面流出來的,彷彿是從陰森、詭異、神秘的地獄裡流出的。
就這樣不停的流淌著,漸漸已變得極為緩慢,極為緩慢。
天地間寒意漸漸已更濃,漸漸已變得令人無法忍受,無法面對。
一片枯葉離別枝頭,悄悄的落在大地上,驟然間已被染紅。
他們都見過死人,見過最慘的死法,可是記憶裡的那些死法跟這個一比,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是什麼劍法?
這種劍法是殺人的嗎?
這人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殺人?他彷彿不但要將軀體活活殺死,還要將靈魂、精神統統殺死,然後流出去。
一個人從遠方走過來,身著官服,手裡拿著柄刀。
眼睛裡是帶著笑意的,溫暖、溫柔的笑意。
手裡的鐐銬叮叮作響,冰冷的寒風遠遠吹了過來,彷彿是地獄黑白無常邀請死人的訊號。
溫和的笑意,冰冷的鐐銬。
他緩緩的走了過來,慢慢的將將鐐銬一揮,鐐銬忽然將屍骨銬住。
手一拉,一扯,一轉身,屍骨已到了他的後背。
於是就走開,走向屋裡,不願看這些人一眼,這些人彷彿很難看,很不好。
他將屍骨放在屍骨上,甩了甩手臂,似已很疲勞,疲勞的已在喘氣,彷彿真的很疲勞。
十幾條大漢已將他圍了起來,“你是什麼人?”
這人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抖了抖手臂,鐐銬忽然已到了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