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動地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搖了搖,兩眼放光地說:“娘你想啊,我要是嫁給了一個當官的,那咱家豈不是就能發達了?”
“嫂子孃家攏共就出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秀才,那嫂子還整日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是讀書人家的貴女,那要是我嫁給顧瑀當上了官太太,那咱們一家不都是貴人了嗎?”
見老太太沉默不言,楊穗兒咬咬牙加了一把猛料。
“娘,大嫂總是仗著自己家裡有個秀才爹就覺得自己跟咱們不一樣,動不動就拿鼻孔看咱們,大哥在她的面前也抬不起頭,這些氣咱們總不能白受了啊!”
“只要我嫁給了顧瑀,那往後你就是官太太的親孃,官老爺的丈母孃,一個老得都快死了的秀才算什麼?啥樣的人見了你都得點頭哈腰,就連大哥也能沾我的光直起腰桿子了!”
不得不說,楊穗兒一針見血地掐準了老太太心裡最在意的那根刺。
想到自詡與眾不同的大兒媳,想到自己這些年在大兒媳面前被掃的威風,老太太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添一抹陰沉。
只是細想楊穗兒說的話,老太太的臉面還是抹不過去,語調也透著僵硬。
“你只說這人有多好多好,可人家娶了媳婦兒的,憑啥就得聽你的休妻另娶?而且你咋確定人家另娶了就一定會娶你?”
不是老太太想打擊楊穗兒,可事實就是這麼辣眼嗆心。
楊穗兒本來就被耽擱了花季,遲了這些年沒定下親事,早就成了街坊鄰里口中的笑話,過了二十的姑娘家說出去都讓家裡人抬不起頭,也早不如十幾歲的小姑娘那般嬌嫩。
而且老太太自己心裡清楚,楊穗兒本來也沒她想象中的那麼好看。
臉不出挑,年齡不佔優勢,家世就更幫不上忙。
這種情況,怎麼去跟人家不要臉地說那樣的話?
去了就能讓人拎棍子打出來!
老太太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妥,掐了掐掌心說:“穗兒,你聽娘一句勸,別動這些歪心思,你就……”
“我就什麼?”
楊穗兒怒衝衝地站起來,咬牙說:“就聽爹的隨便找個人湊合嫁了是嗎?我要真那麼做了,還不如現在就去一脖子吊死換個乾脆利索!”
“你……”
“我怎麼了?”
楊穗兒魔怔了似的大喊:“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嫁顧瑀,不然的話我就不活了!”
楊穗兒態度堅決,死活不肯讓步。
老太太勸了幾句無果,最後看著滿眼是淚的楊穗兒到底是嘆著氣讓步。
“都是前世的冤孽,你既然是動了這心思,那大喊大叫的頂什麼用?你要是嚷嚷給你爹和你大哥聽見了,那你才是這輩子都休想出這道門了!”
“那娘你到底幫不幫我?”
楊穗兒一把挽住老太太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吸著鼻子說:“我是真稀罕顧瑀,可是他被那個姓蘇的賤人蠱惑了,都不肯拿正眼瞧我,我是真沒辦法了,娘你幫我想想招兒啊!”
“知道了知道了!”
老太太帶著餘怒戳了戳楊穗兒的腦門,低低地說:“你跟我細說說,這人到底是咋回事兒?”
楊穗兒抽搭著鼻子說了,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冷冷地說:“如果真像是你說的那樣,只要能拿得住這人的命門,要想讓他娶你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想走仕途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聲。
可偏偏這世上最容易被摧毀的,恰好就是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