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她的脈象我不能不問。”
像是怕蘇錦不知道厲害給自己惹了麻煩,吳大夫認真地壓低聲音說:“她不光是傷在臉上,而且之前肯定是吃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體內積累的餘毒始終不去,這才帶累得臉上的傷痕潰爛難治。”
言下之意就是,此人的身上說不定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麻煩,蘇錦貿然出手施救,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把火遷到自己的身上了。
聽出吳大夫的提醒之意,蘇錦心頭微軟學著他的樣子低聲說:“這人是我的舊相識,往後也是要在我鋪子裡幹活兒的,知根知底的您放心就是。”
吳大夫聽到這話才把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裡,為不引人疑竇,他還裝模作樣地抓了一包乾紅棗塞給了蘇錦,讓她拎著走出去。
看完了大夫抓了藥,蘇錦也就沒再繞路,而是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還沒開張的鋪子裡。
說是還沒到開張的時候,可經過這些時日鋪子裡該收拾的已經收拾了個七七八八。
蘇錦直接把人領到後院的廂房裡,開啟門說:“店裡沒有多的人,現在就只有你和我,這裡以後就是你的住處。”
“鋪籠帳蓋都是我前幾日去買的新的,放在左邊的櫃子裡,你一會兒拿出來鋪上就能用,還有,出了這邊往右去走到盡頭就是廚房,只是我一時半會沒打算在這邊開火,暫時還沒添置東西,你明日自己出去多少買一些回來,想吃什麼自己做,今日就在外頭買點兒湊合一下。”
“前頭就是鋪面,但是暫時還沒到開業的時候,所以這段時間你自己住,現在沒什麼活兒,你安心住著養養身子就行。”
“等開張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做繡活兒,有不懂的地方我會教你,按我說的做就行,你手藝在,對你來說也不難。”
全都說完了蘇錦抱著胳膊轉頭,笑眼彎彎地看著陳招娣問:“都記住了嗎?還有沒有不清楚的地方?”
陳招娣一直都隱忍地低著頭。
蘇錦說話的時候,她也只是含混著嗓子應上一聲,多的一句都沒提。
可聽到蘇錦這麼問的時候,忍了許久的眼淚卻難以自控地瘋狂下落。
她狼狽又侷促地抓起衣袖用力擦臉,可手剛抬到半空卻被蘇錦的手摁住了。
蘇錦頭疼地往她痙攣的掌心裡放了一塊柔軟的手帕,輕輕地說:“大夫說了你這傷不能沾水,你自己稍微記著些,少犯忌諱。”
“都過去了,以後會好的。”
蘇錦沒明說是什麼過去了,字裡行間漂浮的也全都是說不出的輕描淡寫,可就是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如千鈞重石一般狠狠地擊穿了陳招娣漏風的心口。
看著泣不成聲直接蹲在了地上的人,蘇錦懸在半空的手緩緩縮回,在被壓抑到低點的哭聲中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陳先生的小鋪子,蘇錦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顧瑀。
“瑀哥,你幫我打聽個人。”
顧瑀難得聽她叫一聲哥,愣了下失笑道:“什麼人?”
“陳招娣。”
猜到自己這麼說顧瑀沒印象,蘇錦乾脆把之前的事兒大致說了一遍,見顧瑀的眼中閃爍起幾分凝重,她低低地說:“這人的品性我個人是覺得沒問題的,否則那日也不能順手給她撈出來,只是她那傷實在來得蹊蹺,我也不好當著她的面細問,你不是路子廣訊息多嗎?”
“你給我打聽打聽到底是咋回事兒,我想提前確定一下到底有沒有後顧之憂。”
顧瑀搓了搓指腹,若有所思地說:“要是有呢?”
“你會把人攆走嗎?”
蘇錦挑眉:“為何要攆走?”
“之前在那種情況下她能冒險為我遮掩,可見這人心性不惡,但凡她的後顧之憂不是違背公序良俗的惡事兒,我就絕對不可能把人攆走。”
顧瑀露出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慢悠悠地說:“然後你想打聽的原因也不是因為好奇人家的遭遇,而是想事先問清楚,說不定能想法子幫她把後顧之憂除了,對吧?”
蘇錦笑眯眯地撞了撞他的胳膊,軟了聲調說:“你都猜到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這人能跟著我做很久很久,往後這就是現成的得力幫手,我要是不把底細都搞清楚,我怎麼放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是是。”
顧瑀要笑不笑地把湊上來的蘇錦推開,伸手在她的眉心點了點才說:“都聽你的。”
“只是你現在不能再跟我叭叭了,因為……”
顧瑀單手摁住蘇錦的頭頂擰著她轉了個方向,看著滿臉幽怨的路老忍住笑說:“他們在等著你過去評判誰寫的牌匾好,你再不過去的話,估計就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