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日裡許澈再胡來,那也是入了夜以後才會原形畢露。
今日怎麼青天白日的就開始鬧了?
周老爺一時間完全不敢去看顧明的臉色,可在顧明動怒之前他還是強撐著說:“三爺,香翠園距此處尚有一段距離過去也多有不便,您舟車勞頓要不還是先去花廳歇會兒,我這就去把許公子請來,馬上就……”
“這裡的人都是你安排來伺候許澈的?”
顧明意味不明地指了指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人,要笑不笑地說:“你倒是心思精巧,也能摸得準他喜歡什麼。”
知道許澈貪美色,這滿院子裡的人就尋不出一個姿色稍差的。
說起來也真的是非常盡心了。
只是這討好的心思,一分都沒用在正途上!
顧明這話中的不虞過分明顯,哪怕是往日巧舌如簧的周安此時也說不出半句辯解的話。
見他到了此時還想為許澈遮掩,顧明不耐地掐住眉心捏了捏,隨手指出一個臉上垂淚的女子,說:“知道去香翠園的路嗎?”
女子瘦弱的脖頸深深伏地,帶著哭腔和恐懼說:“知道。”
“很好。”
“你走在前頭帶路。”
顧明一甩袖子無視了周安面上的欲言又止,在周安下意識想跟上去的時候頭也不回地說:“你就在此處等著。”
“等我去尋到了許澈,我還有另外的事兒想聽你慢慢分說。”
顧明威勢太過,壓得在場的人喘不過氣。
周安也不敢冒著觸怒他的風險覥著臉去跟。
他心急如焚地搓著手原地轉了幾圈,還沒把腦中想得起來的神佛都挨個求一遍,就聽到了周夫人擔心的問詢:“老爺,這是怎麼了?”
“出什麼事兒了?”
周夫人帶著焦急的神色快步走來,揮手示意身後的侍女退後才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顧家的那位……”
“許公子今日去香翠園的事兒你知不知道?”
周安急急地打斷周夫人的話,強摁下慌亂飛快地說:“與許公子一同在香翠園的都有誰?有誰在那邊伺候?”
周夫人像是回不過神來似的,愣了愣才帶著說不出的無奈說了幾個人名兒,在周安大怒斥責之前苦著臉說:“我知道此舉說出去荒唐,可老爺你也不想想,許公子行事哪兒是我能置喙的?”
“他說要我多安排幾個侍奉的人過去,還事先強調了不許任何人去打攪靠近,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又能說什麼?就算是我有心勸阻,可許公子他也不見得會聽啊!”
周夫人這話說得不是很中聽,可字字句句說的都是事實。
許澈雖是被暫時逐出京城暫住周家,可他從來都沒把自己當過客人。
仔細說起來他甚至比周家正兒八經的主人還囂張許多。
周安都不敢對著他說出半個不字,周夫人就更不敢了。
周安到了嘴邊的怒罵對上週夫人滿是苦澀的臉,沉默一瞬間全都如同滾燙的湯圓一般又艱難地嚥了回去。
周夫人見狀露出了擔憂之色,小聲說:“老爺,這會不會出事兒啊?我聽說……”
“會不會出事兒?”
周安難掩頹然地閉上了眼,心累的啞著嗓子說:“不是會出事兒,是已經出事兒了……”
香翠園裡。
顧明還沒推門就被身後緊跟著的人攔住了。
那人湊在他的耳邊低低地說:“三爺,這屋裡的東西只怕是不乾淨,您要不還是先不進去了。”
哪怕是還沒進門,單是站在門前便能透過門縫聞到裡頭那股子奇異濃烈到讓人極度不適的香味,可見屋裡現在可能的狀況到底有多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