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了一段,在身後悶哼聲響起的時候猝然回頭!
顧瑀還沒看到她回頭了,再難抑制住胸口逆流翻湧的血氣,失控地彎下腰朝著地面就哇地噴出了一大口血!
看到顧瑀衣襟前的銀色雲紋被血色染至發深發黑,蘇錦心裡咯噔一聲巨響,忙不迭扔了籃子就朝著顧瑀快步奔過來。
“顧瑀!”
“你沒事兒吧?!”
她手忙腳亂地扶住顧瑀,莫名覺得這人嘴角殘留的血漬格外刺眼,胡亂舉起袖子在他的臉上囫圇抹了一把。
也等不及顧瑀回答,手上猛地用力把人原地拔起,選擇直接扛著進屋。
顧瑀被扛進屋放在床上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神都還是渙散的。
呼吸也透出不祥的急促。
蘇錦罕見地慌了神,隨手抓了塊白巾湊在他的臉上搓了一把,強行把人摁倒在床上,想也不想就帶著懊惱說:“你在家躺著休息,我這就去請大夫!”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人怎麼可能會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
蘇錦拔腿就要走,可誰知腳下還沒動,就被顧瑀抓住了手。
“不用。”
“什麼不用?!”
蘇錦沒好氣地剜了仍在笑著的顧瑀,咬牙說:“你都吐血了!”
還吐了兩次!
人又不是血袋子,都被氣吐血了怎麼可能沒事兒!
聽出她話中惱意,顧瑀苦笑著搖頭,沙啞地說:“就是一時動怒逆了血氣,吐出來就好了,不礙事兒。”
只是怕嚇著蘇錦,這才會想法子把她支開。
可誰知道最後到底是沒能避開。
什麼都被蘇錦看到了,顧瑀也懶得再設法避諱,懶洋洋地抱著枕頭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悶聲說:“只是我這會兒沒什麼力氣,所以不能給你做飯了。”
“你去看看王嬸兒回來了沒有,跟她說要不還是……”
“一頓不吃是能餓死嗎?”
蘇錦心裡憋著火,開口時語氣也不多好,衝著顧瑀就是一連聲地嗆:“不舒服你逞什麼強?你是長了嘴的就不知道說話嗎?誰讓你自己強撐著的了?難道你不下廚這家裡的兩個活物就能一次性全餓死了?”
顧瑀一直都知道眼前看起來軟乎乎的小丫頭是個爪子厲害的。
只是從未被這鋒利傷過,這才有閒心去看別人的樂子。
可當被這厲害的爪子揮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再笑的話,蘇錦可能就真的要急眼了。
顧瑀強忍著笑意把上揚的嘴角壓下去,苦哈哈地趴著嘆了口氣,悶悶地說:“阿錦。”
蘇錦氣鼓鼓地說:“幹嘛?”
顧瑀把嘴角耷拉下去,眼尾微微上挑露出這輩子最無辜的神情,一掃之前的強硬駭人,體力不支似的伸出兩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揪住蘇錦的袖口,求饒似的晃了晃,而後苦澀又氣短地說:“我難受得厲害,你別罵了。”
蘇錦被那雙彷彿蘊了水汽的鳳眸一看,頓時氣急忘了自己本來想說的是什麼。
她腦中空白地瞪著顧瑀看了半晌,重重地哼了一聲,卷著找不到地方發洩的餘怒轉身就走。
順手抓的門板大約是想摔的,可想想床上還躺了個吐血還會撒嬌的無賴,蘇錦滿臉氣不順地磨了磨牙,最後到底還是輕輕地把門拉了回來,只是腳步聲跺得咚咚咚地響,一聽就知道這人滿肚子都窩了火還沒找到地方撒。
顧瑀聽著外頭稀里嘩啦的動靜,把臉埋進鬆軟的枕頭裡低低地笑了。
蘇錦蹲在灶臺前噼裡啪啦一股腦把柴火扔進灶坑,聽著屋內傳出的輕笑聲,怒得生生掰斷了手裡腕粗的棍子,磨牙說:“不要臉!”
理虧罵不過就撒嬌,這跟流氓有什麼區別?!
不對,顧瑀就是個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