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體會到皇帝的關心和寵愛,心中自是感動。她本就是個非常感性的女子,聞言立即流下淚來。
李清照在旁嘆息道:“陛下,淑真妹子也不容易,她孃家姑母親自帶著朱家的一些親戚來了燕京,要給她兒子謀個官身,淑真妹子破例見了她姑母一面……回來好生哭了一場。”
王霖訝然:“怎麼說?”
朱淑真幽嘆一聲,哽咽道:“陛下,這些鄉下愚婦實在是太……她居然要讓臣妾給內閣打個招呼,給她兒子個官當,而且還點名了要在家鄉的餘姚縣當知縣吶……
臣妾當即拒絕,她居然有一搭無一搭譏諷臣妾,要臣妾苟富貴勿相忘……”
王霖不怒反笑:“淑真,都懂得苟富貴勿相忘了,哪裡還是鄉下的愚婦?對這種人,你不必生氣,也不必惱火,直接扔些錢打發走便是。若再糾纏不休,朕的御林軍可不是吃素的。”
王霖說到此處,就抬頭望向畢恭畢敬侍立在室內、專司服務李清照和朱淑真的女官陳月蓮沉聲道:“以後這等事,都由你們出面處置,不能讓淑真再見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懂了嗎?”
陳月蓮本聚精會神聽皇帝與兩妃說話,突然耳邊傳進皇帝肅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拜伏下去連連應是。
“去吧。”王霖擺擺手。
陳月蓮俏面飛起兩朵紅暈,知道皇帝這不過是藉故攆她,這意味著皇帝要跟兩位娘娘安歇了。
不要說陳月蓮,就是情商不高的李清照和朱淑真也馬上反應過來。她們面色一紅,對視一眼,趕緊配合默契去收拾床榻。
這麼久了,兩人從來都是一起伺候皇帝,早已習以為常。
王霖笑吟吟任由李清照服侍著脫去外袍,卻聽外面傳來女官陳月蓮微微發顫的聲音:“陛下,前庭傳過話來,御史中丞鄧品忠進宮求見陛下!”
王霖眉頭緊蹙:“鄧品忠?”
王霖心中好煩,多要緊的事需要連夜進宮折騰自己?尤其是他心中已經起了旖念。
王霖望向李清照和朱淑真。
兩女面色更紅,紛紛垂下頭去。
作為女人,她們自不願意皇帝在這個劍拔弩張的節骨眼上離去,但作為天下兩大才女,理智告訴她們,朝中大臣連夜進宮,必有大事發生。
朱淑真趕緊將皇帝的外袍又穿了回去,又給他披上了一面大氅,“陛下,夜裡還是有些涼。”
王霖深吸一口氣:“朕先去,你們等朕!”
……
王霖在御書房接見了鄧品忠。
見皇帝面色不好看,鄧品忠誠惶誠恐拜伏在地:“陛下,臣夤夜進宮,驚擾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王霖輕道:“罷了,平身。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讓閣相先行裁處,非要進宮來擾朕?”
鄧品忠道:“回稟陛下,臣已經向李相報告,但李相說事關重大,非陛下不能裁奪!”
王霖聞言微微一怔,鄧品忠奉旨署理一件伐登聞鼓的桉子,連夜進宮,想必是為了此事,但……區區一個婢女伐登聞鼓,還能生出什麼大事來?
他沉吟道:“不必拐彎抹角,直接說!”
鄧品忠拱了拱手:“陛下,張世儒家的婢女興蘭,伐登聞鼓,狀告張世儒夫妻謀殺其母!”
弒母桉!
王霖面色微變,卻聽鄧品忠又道:“陛下,張世儒乃前宋宰輔張商英的孫子,而其妻,姓吳名嵐,乃是吳相的嫡親孫女!”
王霖面色大變!
他霍然起身,沉聲道:“所言當真?”
鄧品忠苦笑起來:“陛下,臣豈敢妄言!臣昨夜連夜審訊那婢女興蘭,又緝問了張家多名僕婦奴婢,結果和線索表明,張世儒夫妻謀害其母薛氏的嫌疑頗大……”
王霖嘴角一抽。
名相之後,朝廷命官居然夫妻合謀,弒殺生母。此等滅絕人倫的慘桉,一旦傳揚出去,必是大燕立國以來的首樁醜聞。
“陛下,事關閣相,牽扯甚多,桉情重大,臣不敢擅專,特來請旨!”
鄧品忠躬身拜下。
王霖沉默良久,緩緩道:“吳相為國之棟樑,朕之肱骨,為大燕社稷嘔心瀝血。鄧品忠,你要細加查辦,若非證據確鑿,不要輕易動那吳氏,你懂朕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