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頭上白髮蒼蒼,顫巍巍道:“王爺,若不取幽燕之地,日後待金人修整完畢,必將從雲中、河北兩線大舉進攻我大宋,這河北之地,一馬平川,最終,是守不住的。”
作為河北主帥,張叔夜最瞭解河北軍情況。
怠於軍備,兵力單薄,軍心不安。
靠河北軍阻擋入侵金兵,幾近於痴人說夢。
所以他一直在盤算,是不是以進為退,將戰火前移至燕雲之地,延緩金人的入侵時間。
王霖緩緩點頭。在大宋朝野上下,張叔夜是難得的一個明白人。
不像其他朝臣,至今還抱著與金聯盟,互為兄弟之邦的幻想。
但失去了遼作為屏障,河北是守不住的。
即便是將西軍主力調至河北,也無濟於事。
金軍全部都是騎兵,經滅遼大大小小百餘戰,氣勢如虹,以步卒為主的宋軍本身就處在下風。
這是胎裡的弱啊。
張叔夜慨然又道:“為防金兵長驅直入京師,老夫早與河北軍諸將立下遺書,發下血誓,將以身許國,不計生死,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不讓出一寸土地!
死戰殉國!金人若是要過,須得從我等屍體上踏過去!”
張叔夜身後,河北諸將面露康慨之色。
自打金人大舉滅遼的訊息傳至河北,河北守軍就知道,金人大舉入侵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
大戰,不可避免。
作為邊將,他們明知以河北軍之羸弱兵力,以河北之地毫無險峻之地勢,與金人鐵騎對抗,相當於是螳臂當車,遲早都是一個死字。
但軍人馬革裹屍也是尋常事,食國俸祿,當為國戰死,也是邊軍之宿命。
這些邊將都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王霖心中一熱。
他翻身下馬,向張叔夜等河北諸將躬身一禮。
這群鐵血邊將,值得自己一拜。
河北軍是扛不住金人南下的腳步的。
河北淪陷是遲早的事。
他只能指望張叔夜能率河北軍儘量與金軍周旋,給他爭取來更多的時間。
……
太原府。
河東宣撫使、兵馬大總管、種家軍主將种師道官衙。
太原府知府張孝純率其子張灝匆匆而入,正堂上,種家軍諸將及西軍大將姚古等人悉數在場。
現在的种師道,已經是年過七十的老翁了,但白髮蒼首,精神依舊矍鑠。
作為種家軍第三代的主將,他一輩子生在軍中,長在軍中,鎮守邊陲,抗擊西夏,戰功赫赫。
自去載從秦風路防禦使任上調至太原,他已經將太原這座古城打造得固若金湯。
張孝純拱手道:“相公,下官得報,那齊王王霖,率大軍進入河北真定,似有突入遼境的跡象。”
此言一出,种師道子種浩、种師中孫種為立時並肩走出,怒道:“父帥,逆賊王霖謀害大宋儲君,殺我大宋忠良之將,罪孽滔天,還請父帥下令,某願與種為起兵兩萬,突襲河北,將此賊殺之,為叔父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