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呵呵笑:“不過是有感而發,由衷之言罷了,絕無唐突之意。”
朱淑真幽幽道:“王爺今日賣弄風騷,連出佳作七則,又口口聲聲對奴情深義重,相思成疾,經此之後,在杭州人乃至天下人眼中,奴已經被牢牢打上了王爺的標識,想要自證清白都不能……”
“至此,王霖還要說沒有半點唐突之意?”
“奴今日方才明白,王爺這天縱文才,彷彿就是為了女子而生,奴方才仔細思量,王爺所出詩詞,除那闕贈張太尉知河北的醉裡挑燈看劍外,無一不是為女子而寫……”
朱淑真略有譏諷道:“奴該說王爺是天生的情種,還是天生的大才?”
咳咳咳!
王霖忍不住面色微微發紅。
朱淑真深望著王霖:“奴自不知王爺為何來江南,但定然不是為了奴而來,那所謂這兩字相思,萬里虛名,也只能哄哄外面那群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
“奈何奴明知王爺虛情假意,也還是忍不住為之心動,開了蓬門,迎君入幕。這豈不是命?”
“但奴不是李清照,更不是李師師,或者那位不知名的小娘子……”
王霖嘴角一抽。
他覺得必須得給李清照正正名了,否則李清照這位千古才女,還不定被朱淑真腹誹成什麼不堪的樣子。
“我與清照相識,相知,至相愛,遠非娘子所聞,本來也不願為外人道也。但既然娘子對我與清照略有誤解,在下便解釋一二。我王霖並不好名,也不畏人言,但清照清譽不可輕毀。”
“我與清照相識自去載元夕夜,時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府中……”
王霖緩緩講述他與李清照的諸多過往,眸中泛起一抹柔情來:“那夜,我與清照並行於青州城中,身後是慕容彥達的上千追兵,危在旦夕之間,清照亦不畏懼,與我盈盈一笑,雲縱然身死恨消,也不能向奸賊伏低做小……”
“絕世芳華,光照在下心懷。當時在下也曾吟詞一闕,卻並未流傳於外,而只是謹記於我與清照心中,至今不為人知,真娘子可願聞之?”
朱淑真正色道:“奴洗耳恭聽。”
王霖深吸口氣,澹道:“青玉桉,元夕,贈李清照。”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凋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峨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朱淑真頓眸光流彩。
若說之前那些詩詞算是上乘佳作,而這闕青玉桉,在朱淑真這位內行人眼裡,那簡直堪稱是曠古爍今的千古名篇。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不朽名篇。
“所以,娘子以為,清照僅以我信口胡謅的兩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就動了心,那真的是大錯特錯。”
“我與清照素來發乎情,止乎禮,至後來,方才水到渠成。”
“至於那人生若只如初見……”
王霖正待繼續往下說去,卻聽朱淑真幽幽一嘆:“王爺不必說了,是奴淺薄,此給王爺道個惱兒!”
朱淑真起身一福。
王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說什麼,只靜靜望著她。
朱淑真面色發紅,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無法抗拒眼前這個男子的無雙魅力了。
其實這天下間,有哪個女子能扛得住?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