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微服出宮,只帶了兩個護衛,在東京繞了兩圈,才悄然進了這間書坊的二樓。
這是他在宮外勢力的一個秘密聯絡點。
趙桓等候了半盞茶的當口,一個青衫清瘦年約六旬上下的老者緩步而入,爾後直上二樓。
趙桓笑吟吟起身拱手迎道:“小種相公!”
老者大禮拜下:“臣种師中,拜見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种師中,當朝太尉,領樞密院事,取張叔夜而代之,掌控京營禁軍。
此時炙手可熱,有漸漸取代其兄种師道為種家軍主心骨的跡象。
“相公請起。請坐,看茶!”
“小種相公,你對王霖此人,如何相看?”趙桓道。
种師中深望著趙桓,沉吟道:“臣知殿下與王霖不睦,但臣卻仍有諍言相勸。”
“小種相公請講。”
“王霖其人神勇無敵,且有謀略,應為我大宋百年難得一遇之奇才。當日在河北,他竟能率三千鐵騎力抗契丹三萬狼騎,縱橫燕雲而歸,毫髮未傷,還將北遼之主耶律大石妻女擄回青州為質,此等勇將,不宜為敵,只可為友。”
“況,他擁兵自重,十萬大軍,一萬鐵騎,還執掌南京新軍,所以,對官家而言,王霖在一日,殿下便不敢妄動。”
趙桓沉默下去。
“父皇將九弟趙構安置青州於王霖庇護之下,小種相公以為,父皇可有易儲之心?”
种師中微微一笑:“有。但也未必。”
“臣觀官家最近這一二年,似乎心性大變,他猜忌殿下,便以皇九子置青州,也置另外兩名皇子於外,目的無非是制衡殿下。但既然官家連殿下尚且猜忌,豈能不防其他皇子憑空坐大?”
“還請小種相公教我,此刻本宮當如何?”
“靜觀其變,看王霖是否能真的做一輩子孤臣,而與官家君臣始終相得。以臣觀之,官家目前還沒有動王霖的跡象,但只要官家對王霖恩寵減退,必有奪王霖兵權乃至除之而後快的一日,到那時,王霖必反,此時便是殿下的機會。”
趙桓面色微變:“王霖重兵在握,他若反了,我大宋危矣。”
“我大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王霖在天下士族高門心中如同國賊,他縱反,也難得天下,終免不了敗亡一場。”
种師中拱手一禮:“殿下禮賢下士,在士林中名望甚高,他日振臂高呼,必引來勤王無數。只是我大宋如今國力孱弱,若再起內亂,金人必會趁勢而起,這實在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
种師中嘆息道。
“且不說還有契丹,縱然金滅遼,有種家軍和西軍數十萬將士坐鎮河東、河北,那金人豈能輕易侵我中原?”
趙桓輕笑道:“小種相公所言,其實與王霖頗多共識,都有些談金色變了。他自去載以來,就不斷進言父皇,要加強備戰,防備金人,朝堂之上無不引為笑談。”
“如今我大宋與金人訂立盟約在即,本宮覺得,大宋與金聯合伐遼,遼必滅之,從而我大宋也可取回燕雲之地!”
“殿下,金人狼子野心,絕不可信!目下金人號稱雄兵百萬,若遼滅,金必大舉入侵,殿下萬不可因政爭而輕國事啊!”
趙桓雖沉默,心中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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