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開國以來,沒有一個權臣能在御史臺言官體系的群起攻擊下倖存,哪怕是聲名顯赫的王安石。
韓忠彥的兒子韓治、孫韓科陰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霖身上,見王霖與韓嘉彥及韓恕等談笑生風,韓科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聽聞妹夫與太子不睦,不知傳言當真否?”
韓科是韓嫣的堂兄,這聲妹夫倒是叫得上的。
王霖澹然一笑,見韓家眾人都豎起耳朵,知道這是韓家上下最關心的事,也不遮掩,便照實道:“談不上不睦,更談不上仇敵,不過有些不虞是真的。”
王霖當面承認,這對於韓科韓治父子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王霖權勢再大,也不過一個臣子,太子可是一國儲君,未來的皇帝!
得罪了儲君,焉能有好果子吃,而王霖聖卷再隆,終歸也來自於皇家,一旦失寵,王霖等於一切歸零!
其實就算是韓嘉彥這邊的嫡枝都是面色微變,就是反應不及韓治父子大罷了。
再說王霖是韓嫣夫君,他們也就是擔心而已,並沒有別的心思。
韓治皺眉道:“賢婿,朝中一向說,汝與太子素來交好,此刻何至於此啊?”
王霖笑笑,卻沒有說什麼。
韓治韓科父子雖在朝中為官,卻不過是中下層官員,遠未觸及到大宋權力的核心。
他們並不知王霖與趙桓的矛盾其實正來自於官家趙佶的設計,也並不知,王霖只有與趙桓徹底割裂,才會從皇帝那裡得到更多的政治利益。
這是一種高層次的利益交換,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王霖當然知道韓治父子在擔心什麼,但也懶得去解釋。
他對韓家本無所求,看在韓嫣面上,對韓家人有所照拂也在情理之中。
但有些事情不能明言,若韓家人覺得自己成為了韓家的“危險源”,大可以隨時與他劃清界限。
韓科搓搓手,明顯有些焦慮起來,他反覆斟酌才道:“妹夫雖然有平叛之功,也極得官家恩寵,可妹夫的性子卻實在是剛直了些,前番在朝中一番舉報,竟將御史臺數十名言官悉數打入大獄,得罪言官本就不妥,此番又與太子生出嫌隙,思前想後,大有不妥,我看妹夫還是放低身段,主動去修好與太子的關係吧,免得讓人說妹夫恃寵而驕呢。”
韓治也嘆口氣道:“賢婿性子是烈了些,聽聞你竟持劍將翰林秦檜誅殺在延福宮大殿上,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我可是聽說現在朝中文臣,都對你群情鼎沸……”
王霖面色不變,心中冷笑。
他心道:我還沒怎麼著吶,這就開始數落、還有想劃清界限的架勢了。
王霖眼角的餘光掃向韓嘉彥這邊。
韓恕不滿道:“三弟,科兒,思衡位極人臣,做事自有主張,如何處理朝中這些事,就不需要我們多嘴多舌了吧?今日思衡來辭行,當設家宴款待,來人,擺宴。”
韓治父子先後起身,勉強笑道:“列位,我這兩日身體不適,吃不得酒,至於科兒還要處理公務,家宴就不參加了。”
父子倆衝齊國兩口子施禮作別,向廳口行去。
王霖澹然一笑,突然開口道:“叔父與兄長想清楚,若是你們今日走出廳去,日後我便視韓家沒有你們這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