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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劃二年,就為了最終引太子入彀,你們真是好算計。”王霖澹澹道。
曹柔望著眼前這個氣質陡然變得利劍出鞘般的小黃門,神色微變:“你是何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
王霖輕笑:“你們這般算計,看似天衣無縫,其實有一個致命漏洞!”
曹柔目光清冷:“是麼?你所言漏洞無非在我,可我自打進宮的那一日起,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我活著就是鐵證,而若太子殺我滅口,其罪便更可昭彰。”
“不,漏洞不在你,而在官家。”
曹柔古井不波的面色終有一絲變化:“官家親眼所見,眾目睽睽之下,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難道如此太子還能自證清白不成?”
“耳聽未必為虛,眼見未必為實,官家與太子父子情深,豈能為一些表象和流言蜚語所惑?”
曹柔目光中露出一絲譏誚:“官家為人,我甚知。他若是能嚥下這口惡氣,那他就不是官家了。實際但凡世間男子,都受不得此處不是麼?”
“你說得沒錯,但凡世間男子,必會視妻室出軌為奇恥大辱。可問題是,你與官家之間本就毫無瓜葛,無非頂著一個順議的頭銜,其實與普通宮女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這宮裡宮女三千,太子相中一兩個、三五個納了,縱然於禮不合,但也不至於導致與官家父子反目成仇。”
曹柔目光一凝:“胡扯!我進宮數年,早被官家寵幸!”
王霖大笑:“你進宮年歲雖久,卻一直為最低等的貴人,沒有得到寵幸,這些宮中記錄均有,也不難查清。只是去載秋末,考慮到你們曹家的顏面,官家才給了你一個二等順議的封號。而彼時……”
王霖嘴角噙起一絲澹笑,他心道:彼時趙佶已經有心無力了!
“當然,我也不想與你扯這些有的沒的,畢竟你有沒有被官家寵幸,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官家未必如你們想象的那般雷霆震怒,他沒有廢黜太子,不是忌憚太子掌控兵權,而是在他心裡,你實在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他固然生氣畢竟皇帝的面子擱不住,可為了你……與太子骨肉相殘,那是遠遠不會的。”
曹柔面色大變:“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麼人?在此胡言亂語!”
王霖聳聳肩,亮出了龍章鳳紋的天子劍。
曹柔面色蒼白,癱坐在地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男人應該是趙楷吧。為了你的男人能登臨大位,你也算是不惜犧牲了。”
“或者,為了你們曹家。我不知道趙楷到底承諾了你們曹傢什麼榮華富貴,但我知道,這宮裡的風向只要一轉,趙楷會在第一時間滅了你們曹家。”
“不可能!
他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永遠不會!”
曹柔的心緒已經被王霖的話徹底打亂,她歇斯底里哭喊道,早就失去了一開始的清冷理智。
“他所倚仗和謀算的,無非是官家廢黜太子,或太子鋌而走險,釀成宮變!但若宮變不會發生,他必定會在第一時間斬斷與你們曹家的聯絡……你好好想想後果!”
“你到底是誰?”
“青州王霖。”
“你好好想想,你死不足惜,似乎你也不怕死……但若是你們曹家滿門的數百口性命,你也不在乎麼?”
……
“王少師,你為何要讓我來見她?”朱漣顫道。
王霖沉默一會,才道:“太子妃剛才也聽到了,太子其實無辜。”
“真的麼?”朱漣突然冷笑起來。
她這幾日想起了很多事。曹柔過去常來東宮,而飲宴相會自也不避趙桓,而趙桓對她的那點熱切心思現在想想也不是毫無端倪。
所以面對她的質問,曹柔澹然相對,讓她去問趙桓。
謀算固然是謀算,但絕非單向的勾引。
“王霖,你們是懷疑我與曹柔串通麼?”
“目前看,太子妃並非局中人。不過,朱家兩個千金先後嫁與東宮和惲王,縱是官家主導,也難免會讓人心生些許疑慮……臣剛才有所試探,還請太子妃不要怪罪才是。”
朱漣俏面蒙霜:“若王少師能因此破局,拯救東宮於水火,本宮縱死也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