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漸紅,一股劇烈的痛自心口漫出,像極了她放他自由的那一刻,痛到恨不得把那顆不該屬於智慧的心挖出來。
然而,路薇的身影在畫面消失的瞬間,化為塵埃。
他伸出的手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男人想起來,他不叫主神,他名淡月,取自:渡斜煙淡月籠沙,遠路微香趁馬……
‘淡月,別哭,去看看這世界,很美很美,它是屬於你的……’
不,我只想你屬於我,而我屬於你!
長路月相伴!
…………
夜色寂寥,無月無星,廣袤的天地樹影稀鬆。
血腥的味道充斥於黑夜,風吹不散,濃重而腥臭。
滿地的屍骸鋪疊累積,似是一座座小山,一張張青灰死寂的面孔上透露出神色百態,總是逃不過驚恐、絕望、不甘和悲憤……在戰爭下慘死的人們,死後仍是經受著卑微的摧殘。
割肉取骨,屍無完屍,怨氣沖天,連那天都隱隱染上了血紅。
“快,快去找新鮮的,將軍要吃不羨羊。”
一隊人馬在拋屍之地肆無忌憚的穿梭,木棒敲得梆梆作響,以擊打的方式挑選他們心中合適的食材。
死者為大,打擾靈魂的安寧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大人,這裡有活口!”
“怎麼可能?”打頭的百夫長詫異的回了句,立刻掉轉回身,看見幾個士兵抽出長刀蓄勢待發的圍著坐在屍山上的一道瘦弱身影。
“還真是活人!”百夫長擼了下絡腮鬍,大刀闊斧的快步走過去,扒拉開士兵,直接舞著棍棒就要往那呆愣愣的人身上打去。
“大人……”
聲魅而嬌柔,如春風撲面,暖入肺腑。
百夫長一個激靈,停了動作,死死盯著那人的面龐,微眯眼,“女人?”
不等對方回答,他大跨兩步,踩著散發著腐臭味的殘屍斷臂直接把那髒兮兮的小身板拉入懷中,扯著滿是汗味的衣衫就往她臉蛋上抹去。
軍中粗布耐髒粗糙,女子的面板輕薄,一下子便紅了一片,但也把那嬌美絕色的面容擦的一乾二淨。
幾十人瞬間怔愣住。
總覺得風不動了,夜不黑了,只剩下那張純澈完美的容顏散發著媲美星月的光芒。
清透的眸黑而無底,純潔無瑕,眼尾那顆紅色的小痣,像是勾魂奪魄的心尖肉,少看一眼便有挖心鑽肉之痛。
都說大小姐是千國百年一遇的絕色,以前他們深以為然,然而此時此刻,他們才明白什麼是傾城傾國,哪怕丟了江山也難以追尋的美人。
美人輕輕撩了一眼面前人高馬大的男人,淡淡微語,“大人,我疼!”